“冷疑玉，你有问题。”颜翎双手抱臂，盯着冷疑玉。

“额，这个嘛……”冷疑玉意识到自己顺嘴把自己给卖了，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见过薄言了？什么时候的事？”颜翎多了解他啊，瞅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必然有鬼。

“老实交代。”

“我又不是要瞒着你。别急，让我想想怎么说。”冷疑玉想了想，从头开始说:“那天你不是去追骨遗香了嘛，我出门刚好看见那只海东青飞走。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海东青肯定是往主人那里飞，我跟着鸟走，在河边遇见了一个人。”

瞧见颜翎张口，冷疑玉赶紧给自己解释。

“不过他可没说话自己是薄言，全都是我的猜测。不过，我瞧他那通身的气派，感觉八九不离十，他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薄雪楼主。”

“听你一说，薄言应该是来阻止骨遗香的。”哪怕所有行为都在说薄言对他没有恶意，颜翎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我觉得以薄言通身的气势来看，他不像坏人。”冷疑玉期期艾艾得开口。

那天惊鸿一瞥看到了对方容颜，他至今还念念不忘呢。那张脸清淡如山水墨画，气质温和，看起来就不像是坏人。

颜翎瞥他：“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对长的好看的人自动美化，看谁都像好人。”

额……冷疑玉无言以对，这话他还真没办法否认。

他爱美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是被美色所惑。

遥想当年，他初见颜翎，也以为这是个气质温和，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来着，一见心动，于是主动示好。结果因为太过轻浮的作风被颜翎嫌弃好多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让颜翎承认了这个朋友。

后来才发现这就是个冷心冷清，冷口冷面的呆子，一心扑在楚家的事上。可惜了这副好容貌。

冷疑玉再次感叹自己对颜翎居然不是温柔体贴那个性格的可惜:“那你怀疑薄言吗？”

“藏头露尾，必定有问题。”颜翎还是秉持着这个看法。

冷疑玉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刚念什么呢？世人谓我恋长安？情诗啊？”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的话而已。”颜翎并不想同冷疑玉讨论楚寒州的事情。那终究是他和楚寒州之间的事，他并不愿意让外人置喙。

只可惜，冷疑玉却不让他逃避。

“难得啊，你居然会念情诗。”冷疑玉调笑道，语气不正经：“我还以为你终于心里开窍了，对某个人上心了呢。”

“胡说什么。”颜翎皱眉，他已经够焦头烂额。

冷疑玉却嗤笑一声，指着颜翎心口道：“你自己心乱了你不知道吗？”

颜翎眼皮一跳，直觉冷疑玉接下来的话他不会喜欢，可他拦不住冷疑玉说话。

冷疑玉接着道：“以前的你做事比较狠一点，但是考虑周全。可是你看看现在，楚寒州对你而言多重要的一个人，你却把他一个人留在敌友不明的薄雪楼。别说是楚寒州了，就算是叶隐，以前的你都不会这么做。”

颜翎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牺牲起自己毫不手软，却不喜欢随意牺牲别人。

也不知道哪来的毛病？冷疑玉对比嗤之以鼻，想做大事，颜翎未免太正人君子了些。

他早就从叶隐嘴里挖出了楚寒州的身份，还得知了这两个人难解的情仇纠葛。

冷疑玉可不是颜翎这种纯情少年，他一眼看出颜翎已经动心，却不自知。

但是……冷疑玉眼眸微垂，他并不觉得颜翎和楚寒州在一起是好事，所以他才不会提醒颜翎他已经喜欢上楚寒州这件事。

再说，看颜翎纠结的样子也挺好玩的不是吗？

那边，颜翎被冷疑玉的话说的无言以对。楚寒州几乎是解开楚家灭门案唯一的关键，在这种危险时刻，对方还身受重伤，他就把楚寒州独自留在薄雪楼，的确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不想面对楚寒州。

从薄雪楼出现，他便意识到楚家这件事会越来越复杂，已经不是他颜翎能掌控一切的程度了。他像是个懦夫，迫不及待的逃离了楚寒州，害怕在那人眼中看到责怪和失望。

说来可笑，颜翎分明一直在厌弃着无能的自己，可真要面对别人的厌恶，他又成了懦夫，不敢接受事实。他就是这种人，自私又卑鄙，颜翎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在掌心掐出红色的液体。

冷疑玉一折扇打在他手背上。

“冷静。”

颜翎松开手，深呼吸。

“几年不见，你这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你没去治疗？”冷疑玉皱眉：“薄雪楼不是有神医吗？没给你看看？”

“心病，他治不了。”

“心病啊。”冷疑玉拉长了声调。

颜翎起身想离开，结束掉这个话题。

冷疑玉看穿他的打算，一眼戳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薄雪楼把你强行赶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你见骨遗香。你见都见了，现在回薄雪楼没人会拦你，可你从头到尾都不敢说一句要回去见楚寒州，你不敢见楚寒州，等会儿，人在薄雪楼被人弄死了你都不知道。”

“我……我只是……”颜翎说不下去。这些话他谁都不想说，可冷疑玉总是能一眼看穿他表情下的真相，抓住他的软肋。

“你在害怕楚寒州什么？怕他责怪你？”冷疑玉简直想把颜翎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浆糊。平日里多老谋深算的一个人，遇见楚寒州的事，脑筋就不好使。

他给颜翎鼓劲:“不管你在怕什么，去薄雪楼和他面对面说出来。是死是活也得有个准话。你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不就是换一种方式等死吗？”

“如果他真的厌恶我了，想离开呢。”

冷疑玉对此的回答是个非常不符合身份的白眼，就颜翎这要命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过对方。

一边极度自我厌弃，觉得配不上对方，一边却又极其霸道的将对方控制在身边，不肯放手。

这样执拗偏执的人，才是颜翎。

冷疑玉悠悠喝着茶，他相信颜翎一定会做出最符合自身心意的决定。

半晌，颜翎抬头，低低说了一句话：“我想见他，想见楚寒州。”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他，梦里是他，喝茶看花全都是他，他，放不下楚寒州。

三日后，一封信从遥远的残僧野寺由信鸽送来。

顾南归答应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