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吐出珠子砸到头；二月二，龙抬头，吐出元宝堆满楼……”听完一曲莲花落，叶隐摸出身上仅剩的一块碎银子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小乞丐。“藏好了，别丢了。”

“谢谢好心大善人。”小乞丐拿到钱，欢天喜地地磕头谢恩。

“第六批了吧，这是。可别再来了，他们唱的我都快会背了。”叶隐抖了抖自己的钱包，里面空空如也。

“龙抬头的习俗罢了，左右不过破费些，回头给你补回来。别抱怨了，就当是沾点福气。”颜翎觉着客栈里的酱菜不错，推荐给楚寒州：“尝尝这个。”

颜翎近来的乐趣就是带楚寒州尝试新东西，了解楚寒州的兴趣与口味。

“咳，咳。”叶隐用力咳嗽两声，提醒颜翎收敛点。

自从出了一觉江南，颜翎就放开手，使劲撩楚寒州，也不怕别人看出来什么。虽说这世道养个面首男宠一类的不奇怪，毕竟朝堂官员和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可谁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摆在台面上。

但他家公子这个可是打着拜堂成亲的心思的，光明正大一点都不带虚的。

跟着颜翎出来的任风是个老实人，虽然觉得颜翎对下属的态度太好，也没想歪。对颜翎的命令完成的兢兢业业：“少主，弟兄们都休整好了，可以即刻出发。”

颜翎点头：“这次人手兵分两路，我不会与你们同行。你们不是初次出门参与龙华会，一般的事不需要我嘱咐。记得万事小心。一旦出事，去最近的一觉江南据点传消息。如果来不及去，一定要留下线索。”

颜翎刚进城就下了命令，人马两路分道，由任风带领多数一路直接南下去参加龙华会，颜翎带着叶隐和楚寒州三人离开办事，处理完便立刻同他们汇合。

这会儿就是例行通告一声，见颜翎没有多余的吩咐，任风对着众人喊了一声，一觉江南的效率还不错，大批人马纷纷启程，尘土飞扬，片刻就没了踪影。

“终于不用跟一群死心眼待着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我已经准备好了。”叶隐哼哼道，任风生性老实，老是明里暗里说让他注意规矩，别在颜翎面前放肆，烦都烦死了。

“我瞧着倒是觉得你要跟人家学学规矩。”颜翎一天不损叶隐就不高兴。

他扣起食指敲了敲桌，不慌不忙：“难得赶上机会，过完节再出发也不迟。我们去参加龙华会，是去替一觉江南挣名气与地位，于我们又没啥好处，不着急。”

“还不走啊！我的钱袋已经空了！”叶隐哀嚎。

“要不要四处去看看？”颜翎问楚寒州。

楚寒州以为颜翎有兴趣，于是点了点头。

路上行人纷纷，年轻男女出门踏青，结伴而游，劳苦百姓有了一天闲暇时间。妇人洒石灰除百秽，男子折野味尝鲜挑菜……

楚寒州觉得很新奇。

颜翎道：“中原和南地的风俗还是区别许多。难得有机会能体验一次，我想着你长年呆在一觉江南，没怎么见过民风民俗，自然不能错过。所幸，我们迟一天回南楚也不打紧。”

颜翎算着时间安排的行程。

“一个月的时间，咱们走水路，船家快些，正好能赶上清明祭祖的，不用担心。”

“祭祖？”不是说楚家遭大火焚烧三日，基业毁之一旦么？

“早年颜觉为了搏个好名声，替楚家三百六十口人立下衣冠冢。年年派人去吊唁。虚情假意恶心透顶。”颜翎冷哼一声：“等我长了几岁，就把那些人都赶了回去。后来每到清明便是我去南楚扫墓。”

“……年年如此？”

“也算睹物思人吧，你我故地，不管怎样，都想回去。”颜翎笑着道。“哪怕已经物是人非。”

春风又到江南，新催杨柳岸。越往南下，气候越温和。二月时节杨柳抽芽，流水融冰，正是乘船游赏河景的好时候。

颜翎想要买只渔船，走水路到南楚潇湘。结果去河岸一瞧，停着的都是精巧的画舫。

“看来今日是寻不到船家了。”颜翎看着拥挤的码头说。

叶隐不信邪，四处转悠。好不容易才看到远处石拱桥边停着几艘乌蓬船。

“那边不就是船吗？”

石拱桥边守着徐娘半老的妇人，见颜翎等人过来，目光亮了。这气度容貌绝非凡品啊！

“几位公子，可是想要乘坐船游湖？”

叶隐摆摆手道：“就是想找条能用的船。你这船卖吗？”

妇人以为是这位叶隐面皮薄，不好意思，所以说得委婉：“公子您这话问对人了，你尽管挑船，不管是哪一艘必定能让公子满意。”

叶隐尴尬，什么情况？

颜翎靠着楚寒州闷笑，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叶隐仔细看，才发现每艘画舫里都有一道朦胧倩影。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青楼里的花船，里面都是等着接客的姑娘家。

颜翎肯定早就知道，叶隐瞪他。

这种有人守着的画舫多半是青楼楚馆的生意，颜翎的确知道，也是故意不提醒叶隐的。

叶隐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搞错了。

“就这只船吧。”没想到颜翎笑够了，挑了一艘船上去了，还把楚寒州给拉进去。

叶隐落在最后，拒绝的话卡喉咙里，脸色铁青。最后还是怨气满满的付了钱。

船夫起桨，画舫离岸。

叶隐进去，瞧了下那姑娘，边斜眼看颜翎，边对楚寒州道：

“我跟你说花言巧语信不得。某人现在就忍不住寻欢作乐，还故意推我出来。要是以后成了亲，那还不得三妻四妾的。”

“不是你要的姑娘么？还不哄哄人家？”颜翎哼了一声，打断叶隐，他才不接这口锅，别在楚寒州跟前挑拨离间。

楚寒州没说话，对上那姑娘的眼，姑娘抱紧怀里的琵琶，咬着唇，楚楚可怜地看着颜翎道：“奴家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端的是一个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颜翎挑眉，直接环住楚寒州腰身。

“我心上人分明国色，哪还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