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锐此刻的模样算得上是“凄惨”。

花瓣似的红唇破了个口子，还在不停流血，衣衫凌乱，从下巴到脖颈再到锁骨都留下了一大片青紫的痕迹。

不仅如此，还有一串冒血的牙印。

她皮肤本就白皙细嫩，这伤看上去就格外严重。

墨南琛看了心疼得不行，又满心怒意：“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身体一僵。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凶手”除了他还能是谁？

墨南琛头一疼，脑中一下涌现出方才的记忆，身体僵硬的更加厉害，抱着明悦的手臂又隐隐发颤。

“阿悦，我……”

他竟然那样粗暴地对待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将她伤成这般模样。

他简直该死！

“对不起，对不起……”墨南琛哑着声音道歉，不敢再去看明悦，“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那样……”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所以他刚刚一想到明悦可能要离开自己，之前三天积攒的惶恐不安就爆发了。

对于明悦，他有多爱，也就有多敏感多自卑。

明悦自然不会怪罪他，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黑暗之力的作用。

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小心乞求，她只觉得心疼。

只是她刚想出声安慰时，神情恍惚了一瞬。

“松手。”

明悦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冰冷，血色的双眸眼神漠然。

墨南琛心一沉，少女冷漠的话语跟尖刀一样刺进了他的胸口，疼得他呼吸发紧。

阿悦是要厌弃他了吗？

他不敢抬头，不敢面对少女冰冷的面容，可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明悦失了耐心，眼底甚至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突然又顿了下，抬手去拉男人的手。

墨南琛察觉到她的心思，连忙收紧手臂。

他心慌意乱，乞求着说：“阿悦，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好，求你别走好吗？”

可人类的力量在普通血族面前都不值一提，更别说是此刻的明悦。

明悦只是轻飘飘地一拉，墨南琛的手就被扯开了。

“阿悦！”

墨南琛慌乱地伸手去抓少女的手，却只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地。

明悦身形一顿，冰冷的眸中闪过一抹挣扎。

但最终还是看也没看身后满眼绝望惶恐的男人，瞬间消失不见。

……

明悦瞬移来到了一出荒僻的山林，显露出血族的原形，眼眸猩红，獠牙森冷。

红色的身影在山林中极快地穿梭，所过之处，林木坍塌，尘土飞扬，山林中的动物惊慌逃窜，飞鸟四散。

一通破坏后，明悦站在参天古木下，面容冷凝。

小白看着明悦此时的模样，莫名发憷。

【宿主，你怎么了啊？】

宿主现在好反常哦。

她以前不管对别人怎么样，但对任务目标从来都是极好的，旁人说一句不好都不行。

这次居然那么凶。

难道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那墨南琛还真倒霉，小白再次同情起他来。

“没事。”

一边说着，少女落在古木上的手红光一闪。

几人合抱粗的大树顷刻间就成了一堆碎木。

【……】

小白缩到小五头上，悄咪咪地问：“小五，这算……没事……吗？”

小五察觉到明悦内心的暴戾情绪，就是再粗神经也意识到了不对，一爪子将小白薅到怀里，缩到了角落。

“我们还是别打扰主人了。”

明悦垂眸，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山林大地，眼神晦涩难明，心头有些沉重。

刚才的一番破坏勉强让她宣泄掉了体内那种毁灭和杀戮的冲动，明悦的理智才得以回归。

吸收了那黑暗之力之后，她魂体变得强大的同时，灵魂深处的毁灭欲似乎也被激活了。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杀了阿墨。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担心再待下去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只好赶紧远离。

想到之前在血魂珠里看到的画面，结合脑中突然多出的零碎信息，尘封的记忆，逐渐明晰。

明悦缓缓抬起手。

这双手依旧白皙细嫩，纤纤十指不染尘埃。

它看上去是那么的精致又脆弱。

可这双手，曾经沾染了无数生灵的鲜血，恐怕生生世世都洗不掉了。

明悦眼底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曾一世世的轮回。

但其实很多时候，她轮回的那些人生并不糟糕。

甚至在世人眼中算是美满幸福的。

可由于她那特殊的感知能力，她一直被世人的各种负面情绪所包围。

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

接触到甚至没有接触到的人都有。

那种滋味，比世间任何一种酷刑都更折磨人。

日日夜夜，生生世世皆是如此。

仿佛是被诅咒了一般，被困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世世铭记，看不到尽头。

唯有梦中在他身边之时，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所以如果是曾经的她，即便猜到真相，内心多半也是毫无波澜的。

她对这世间没有好感，更厌恶了那走不到尽头的人生。

可现在不同。

她在现实中找到一直保护她深爱她的渊黎。

渊黎给予了被困于黑暗深渊中的她一方安宁美好的空间，安抚了她内心涌动的戾气。

他让她懂得了爱，也让她有机会体会人世间的温情。

她很清楚，渊黎爱她，亦心怀这世间的万物苍生。

就像这一世的墨南琛，即便曾经的经历让他的性子变得冷漠偏执，行事作风让许多人惧怕或者诟病。

但他从未伤及无辜，更非睚眦必报。

私底下在慈善事业上也是费心费力。

得过他帮助的人不计其数。

但除了身边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他做了这些。

他骨子里的温柔慈悲，从未改变。

可身负无尽罪孽的她，以后还如何面对这样的他呢？

明悦苦笑一声。

曾经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在意这些的一天吧。

“小白。”

缩在小五怀里的小白还想到明悦会突然叫自己，愣了下才应声：【宿主，你有什么事吗？】

“阿墨那边你看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好的……】

小白弱声弱气地问：【宿主，你不会是想甩了目标吧？】

这岂不是渣上加渣了？

再说还有任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