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鸢并不想接受这种为了自己好的语气。

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是想要弥补自己，但他所说的话，说话的语气，无一不是在说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做一棵依附于他而生的藤蔓。

但怎么办？不止是现在的他，还是前世的卫锦书都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见识过广阔的天地，又怎么能再甘心折断自己的翅膀困于后院的方寸之地。

洛晋熙他从来都不了解自己！

卫鸢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晃花了洛晋熙的眼。

他又有多久没有看到锦书的笑容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几次卫锦书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他看到了希望，这是不是代表锦书没有那么怨恨他了，是不是他有得到锦书原谅的那一天？

就在洛晋熙想要开口再说些承诺的时候，卫鸢开口了：

“殿下只说自己的过错，但却没有提到卫锦书的过错呢。卫家的事也许与殿下有关，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卫锦书不是吗？”

如果没有卫锦书，洛晋熙根本不用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也不用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还得为此委屈自己心爱的人。

“那些都是卫锦书的债，这一世卫鸢是背负了全族的血债而生，又怎么可能会平安喜乐，毫无芥蒂的过完余生？”

卫鸢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世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嫁人，生子对于他来说都遥不可及，能够在西北过了十年自由地生活，卫鸢已经知足了。

这一世他回来，就是为了还债，还他欠卫家的债，还他欠整个卫家军的债！

“我与殿下不同，我没有办法忘记那些写在战亡名单上的名字，也根本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活自己的生活。

卫鸢此生的宿命就是活在西北，在成年之后进入军营，成为卫家军中的一员。”

卫鸢的目光让洛晋熙不敢直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卫鸢的执念，也从这些话中，他知道了自己和卫鸢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你想守护卫家与我的目的没有什么冲突，锦书，如果你做我的妻子，我会与你分享我的权力，你也可以更好的守护卫家的！”

洛晋熙避开了他们之间的仇恨，他不介意成为卫锦书手中的棋子，也不介意卫锦书利用自己来守护卫家，只要她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

“殿下还是不了解我的怨恨，”卫鸢也从他的语气中知道了他的目的，可是这样的承诺又能有多长的有效期呢？

一旦卫家的权力再一次动摇了皇权，洛晋熙就算能忍，其他人也忍不了。

他不想用卫家人的命来赌一个皇帝的良心，卫家必须沉寂下去，不能再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我记得殿下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殿下还记得我的答案吗？”

这是卫鸢第一次没有称呼前一世的自己为卫锦书，卫鸢一直觉得卫鸢和卫锦书是两个人，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将两者割裂，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上一世的自己为“我”。

洛晋熙自然也想起来那时候的问题，那是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却也是最为深刻的记忆。

“卫家祖训：‘忠君爱国’。”

卫鸢的声音和洛晋熙记忆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让洛晋熙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绝望与无助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