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悦说道：“你是说，他想用一纸婚约拿捏我？”

王浩柷叹了口气，说道：“哎，你就别猜了！我有时候很挣扎，我在想将来要是你们两个有矛盾，我应该帮谁！论亲疏，我应该帮智楠；论心机，就算我帮你，你也未必能赢……”说着，王浩柷就离开了。

子悦本来没有再提签字结婚的事，是因为如今邹智楠正忙着处理郑夏贺的问题，子悦不想打扰他。可现在听了王浩柷的话，她开始有些赌气，她立志绝不先提起签字的事情，不想被邹智楠因此事牵制她的心情。但事实上，王浩柷的话就一直萦绕在她心里，她脑海里有无数种幻想，可每一个幻想之后，都是邹智楠在保护着她。

邹智楠那边想着如何将郑夏贺踢出卓川，而子悦这边则挖空心思想要找到郑夏贺可能被王浩儿发现的罪证。博恒收着从国外传来的一封封邮件，邹智楠他们则计算着手上的资产和流动资金，计算着为了这场“战役”能消耗的资金。即便是周末，邹智楠也会出门办事，而子悦则一直在家等着博恒找到的国外的信息。

周日晚间八点，正好是国外早上上班的时间。博恒一收到信息，就急忙和子悦联系，奈何信息量太大，一时博恒也没办法全部消化，只能约上子悦见面细谈。正好此时邹智楠也不在家，子悦就匆匆忙忙开车去了工作室。

子悦开车走出去别墅区进入主干道，心下急切，车速比往常快了许多，也没有留意路上的车辆。正巧此时邹智楠正开车赶回家，看到自己的老婆深夜出门，便立即转向跟了上去。

子悦到了工作室，便开始和博恒看起了当年万同慈善和国外慈善机构的合作的资料。博恒的那几个朋友也很靠谱，从当年的资料到如今的报道，那资料足足有三个G的压缩文件。子悦并没有都看完，只看了从二零零七年之后五年间的报道。子悦和博恒花了三个小时，才看出了一点儿端倪。

二零零六年之后，南明市成为亚洲最具代表城市之首，为了彰显南明在国际上的地位，国内各大企业、机构都积极参与国际上的重要事件。万同慈善也借此东风，代表南明市政参与到了国际救援和国际慈善活动之中。其中最具话题性的新闻就是霍万宸代表南明参与了国际红十字会，而且不惜辛劳，跑去战场参与了俄罗斯格鲁吉亚战争的救援活动。

子悦和博恒坐在办公室里，那天他们只点上了两盏明灯，屋子里总还是显得有些昏暗。子悦拿着那篇报道，问道：“七刀，你觉得霍万宸是那种不惜性命跑去战场的人吗？”

博恒说道：“我见过霍万宸，他是那种真正的博弈者。不惜性命？他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用尽一切去交换的人，性命对于他算得了什么！”

子悦和博恒有一样的看法，听到博恒的说法，印证了自己的观点与直觉，子悦方才说道：“那你觉得他去战场的意义是什么？”

博恒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老大，你看这则新闻。”

子悦接过博恒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慢慢细读着其中的内容。博恒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灯光映照下的子悦，看着她读着那些文件。这个恬静的画面映照在了办公室的窗上，邹智楠躲在门口的阴暗处，尽收眼底。

子悦看完后，没有急着评论，而是急忙上网查了查资料。良久，子悦才说道：“你也觉得此事奇怪了？”

博恒点了点头，说道：“从政治上，我们支持正义的一方，但是从经济上我们不得不与发达国家合作、通商。零八年前，这家公司有来过南明，捐助过我们。”博恒说着，划了一下椅子，靠得和子悦近了一些，用手点了点子悦手中文章的标题。

子悦看着博恒严肃认真的模样，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念出了一个名字“易思万基金”。

博恒听得出子悦的疑惑和不解，继续解释道：“我和朋友通电话的时候，他很隐晦地提到了这个基金的名字。它是那个国家最大的私人慈善机构的发起者。和它合作的慈善机构遍布全球，而且它的合作者都有一个特点，都是将要起步的发展中国家或是市场巨大的国家。”

子悦接着问道：“洗黑钱吗？”

博恒一听这话，不禁内心赞许，赞叹道：“不愧是老大，我朋友也是暗示我注意这个情况。”

子悦没有给与博恒回应，只重复着：“暗示！”

博恒解释道：“‘易思万’资产雄厚，虽不招摇，但也难免会招人眼红。他们国家的记者几次三番对其参与的各个项目进行调查，都一无所获。因此，每次关于易思万洗黑钱的报道都是用其他名字暗示的方式进行的，因此最开始我们查万同慈善的合作伙伴都是清清白白的。”

子悦又看了看手上的几篇报道，说道：“零七年，易思万来到南明，零八年霍万宸去了格鲁吉亚战场，正好易思万代表他们国家参与救援活动，零九年万宸参与了他们国家捐赠救灾，从此他们就共同成为亚洲各大慈善捐款的发起人……”

第244章 制与放纵（19）

博恒说道：“如果我朋友暗示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万同内部也不是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

听了这番话，子悦陷入了深深地疑惑，低声言语道：“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是郑夏贺呢？”

博恒有些意外，问道：“老大，你不是让我调查万同慈善的霍万宸吗？怎么，难道是郑夏贺！”博恒有些意外，说话的声音略大了些。不过，他问完这个问题，似乎就明白了其中的答案，想想卓川之前状态，郑夏贺才是邹家父子想对付的人。博恒觉得似乎是自己调查错了方向。

门口的邹智楠倚着墙壁，听着博恒的话，手上握紧了拳头。他有些害怕听到子悦的回复，怕子悦会将自己的事情讲与他人听。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他一直以为子悦应该会喜欢上的人。

子悦有些尴尬，毕竟当时她只是让博恒去调查和万同有关的一切，并没有说出郑夏贺的名字，任谁人都会觉得子悦针对的是霍万宸。子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之前看霍万宸和郑夏贺的关系看上去不错，感觉霍万宸挺支持郑夏贺的，所以我以为霍万宸是郑夏贺的跟随者，便想看看霍万宸有没有帮着郑夏贺做些什么违法的事情。”

博恒说道：“那这些资料帮得到邹智楠吗？”

子悦看了看博恒，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也都是些推论，拿不出什么实际证据。”

一时间二人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关卡，双双陷入了沉默，他们继续翻查着手上这三个G的文档。打印声、视频声、鼠标点击声，深夜的办公室里格外的寂静，就显得这些细碎的声音越加响亮。

门口的邹智楠从二人的交谈中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拿着手机匆匆离开了“眼镜工作室”。

又过了很久，子悦和博恒说道：“博恒，你看这条新闻。这是二零一六年的一则报道，唯一一条明着报道了万同慈善和易思万在东南亚地区的捐赠有制造虚假捐赠项目之嫌。”

博恒靠近子悦的电脑，一边读着，一边嘟囔道：“这新闻出示明确的证据，条理清晰，怎么可能没有翻起任何风浪呢？”博恒一边说，一边向上滚动着鼠标，又将新闻翻到了标题处，看着新闻的日期。

子悦和博恒看了看那个日期，二零一六年四月二日。

子悦恍然大悟，说道：“因为四月三日，有一个震惊世界的文件泄露问题，全世界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美洲的一个小岛上，没有人再会关注这么一个小新闻了！”说着，子悦顿觉十分无助，她感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为什么万同慈善机构会这么幸运。

子悦从不信命运会如此安排，她思虑片刻，开始上网翻阅文件泄露的新闻，让她震惊的是，披露这些文件的记者同盟一直是受易思万基金资助的联盟。

子悦看到这些资料，又惊恐、又喜悦，尽管没什么实质证据，但是这些看似完全不着边际的两则新闻，就这样被联系起来了。

博恒看到子悦表情的变化，一一看了子悦翻查访问过的网页，说道：“真是欲盖弥彰啊！”

子悦说道：“看来这背后的利益团体过于庞大了，万同这水这么深，为什么霍万宸还会对郑夏贺如此谦卑。”

博恒说道：“要么是他隐藏得好，要么是他受制于人？”

子悦说道：“如果是单纯地想要隐藏，霍万宸应该对其他几个董事一视同仁。对于邹董事长、宋思议，他应该一样谦卑，或者是完全不应该卷入卓川的斗争之中才对呀。可是，霍万宸似乎是明显支持郑夏贺的。”

博恒试探道：“老大，你是说郑夏贺知道了霍万宸的一些秘密，所以逼迫着霍万宸支持他？”博恒说完，子悦也看向曹博恒，二人对视，总感觉这中间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博恒避开了子悦的目光，摇了摇头，继续念叨着，“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什么意思？”子悦看着博恒自己反驳了自己，好奇地问。

博恒解释道：“我见到过的霍万宸，不像是会受人牵制太久的人。他善于隐忍，就像外界说他借岳丈家势力才发展至今的，可是如今，他却是南明之光，那样的言论早就不攻自破了。他是那种喜欢操控别人的伪装者，不像是能甘心被人操控的人。”

子悦心中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郑夏贺才是那个傀儡？”子悦想到这里，急忙将自己的猜想，发给了邹智楠。她的短信上，简短地写着：万宸背后是国外的易思万，推动了二零一六年世界瞩目的文件泄露事件，而郑夏贺可能只是霍万宸的一个傀儡。小心、谨慎！

短信发出，邹智楠的手机亮了起来，此时他已经又回到了“眼镜工作室”的门外，子悦和博恒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让人不得而知。

发完短信，子悦并没有等着邹智楠的回复，她反而开始和博恒讨论起郑夏贺的性格：“七刀，你觉得郑夏贺会是一个甘于做傀儡的人吗？”

博恒说道：“如今看他对邹晋铭的做法，我感觉他不会甘心。”博恒说完此话，觉得自己直呼邹智楠父亲的名字有些让子悦难堪，便改了称谓继续说道，“所以，在邹董事长生死未卜的时候，他想要替代邹董事长。”

子悦并没有在乎这些，只是继续分析着：“他们两个很像是网上最近常说的一句话，‘最好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博恒说道：“你是说，霍万宸故意露些马脚给郑夏贺看到，然后拉郑夏贺入伙，之后再利用郑夏贺？”博恒说完，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不危险吗？何必呢？培养自己人不好吗？他不怕出了事，郑夏贺将他供出来吗？”

子悦也有着同样的疑问，说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确实不知道！或许他不是故意露出的马脚！但是，如果郑夏贺和邹董事长没有闹翻，那届时郑夏贺出事，受牵连的不会是他霍万宸，而是邹家！所以，她……出事了！”子悦想着想着，似乎想明白了王浩儿的死因。

博恒不懂这其中的联系，问道：“谁出事了？”

子悦没有回答，说道：“帮我查查，郑夏贺加入万同慈善之后参加的活动，从二零零九年往前查找。”

那一夜博恒和子悦都没离开工作室，直到凌晨三点，子悦实在是忍受不住困意，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博恒仍在专心地查阅着资料，当他找到重要资料想要和子悦分享的时候，才发现子悦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