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智楠不急不慌，完全预料到了陈默琛的反应，慢慢说道：“哈哈！我要的钱财，但是不是有人会要你的命，我就不知道了！”

陈默琛被两个狱警按回到了座位上，安静地思考着，垂着头说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吗？”

邹智楠说道：“万同的事情！我一直想查的事情和万同有关，对不对？”

陈默琛一听此言，眼前一亮，惊地猛地抬头，对上了邹智楠的眼睛。可是，他并不想承认，只在一瞬间，目光又闪躲开了。

邹智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为了万同，他们连我邹家的人都敢动，你说现在的你怎么和他斗？”邹智楠现在几乎已经确认了是霍万宸的问题，只是想看一看陈默琛的反应，好对自己的猜测加以肯定，顺便了解一下万同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陈默琛低着头，有些犹豫，似乎在想着什么。他心虚得紧，眼珠不停地转，可就是想不明白邹智楠是怎么找到的证据。陈默琛没再说什么，他怕说出来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他知道邹家父子是为了王浩儿的事情才害他至此，但是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害死的王浩儿，不过也是怀疑而已。

邹智楠等了良久，终还是问出答案，便说道：“我星期五会再来一次，如果你不说，那么我就在商界晚会上说你知道万同的事情。你猜，是谁会最先来找你麻烦？”

陈默琛说道：“你……”

邹智楠笑着说：“事情过去快十年了，我手上没什么证据了！不如，让他们再做些什么，露出点马脚，我这边也好行动是不是？”

陈默琛明白邹智楠的意思，怒道：“你拿我当诱饵？”

邹智楠笑而不语。

陈默琛怒急，说道：“你比邹晋铭那厮更狠！不愧是父子俩，我会看你们遭报应的！”

邹智楠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看，但是也得是你珍惜你自己的时间！我再问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陈默琛列开架势，却踟蹰了，然后坐在了椅子上。他张了张口，但没说什么，直到探视的时间到了，他都没有再看过邹智楠。他权衡着利弊，他想怎么谈条件可以让他从监狱里出去，可以不被另一方迫害。还有，陈默琛也不确定邹智楠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放任他被暗杀……陈默琛不是不想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什么开始说！

邹智楠见陈默琛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握紧了拳头，尽量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无助与彷徨。过了很久，在狱警的提示下，邹智楠才缓过神来，离开了监狱。

邹智楠还没来得及吃午餐，就到了万同。冷达森和叶子正在一楼大厅里等着邹智楠。

邹智楠看了看表，说道：“时间还来得及，就你们吗？蚊子叔呢？”

冷达森说道：“蚊子叔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呢！”

邹智楠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往电梯那边走去，说道：“那我们上去吧！”

叶子紧跟着跑了上去，问道：“邹董，那我们不等董记者了？”

邹智楠回过头，看着叶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谁？”

叶子重复了一次，说道：“董……董记者啊……”叶子虽然知道，邹智楠平时不会对女生笑，但是这么严肃地看着她还是头一次，多少有点儿紧张。

叶子的话音刚落，邹智楠看着远处董子悦拿着电脑包走了过来。冷达森迎着子悦走去，接过子悦手上的电脑包，陪着子悦也走向电梯的方向。

子悦看着电梯旁抬着手却不按电梯按钮的邹智楠，感觉今天的他似乎心事重重。像是几个月前的“邹川”一样，邹智楠的脸上有种讳莫如深的阴郁。

子悦走上前，想着身边的其他人，不能问邹智楠是不是因为要见霍万宸才如此烦心，敢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子悦撇了撇嘴，用手拉着邹智楠的衣袖，将悬在电梯按钮旁的邹智楠的手指推向前。一声铃响，电梯门开，邹智楠方才从那股子沉郁中走了出来。

邹智楠笑了笑，看着子悦不顾别人的眼光，也要逗他开心，可想见刚刚自己的面色有过难堪，心事有多重。幸好，子悦提醒了邹智楠，如果霍万宸真的是幕后真凶，看到邹智楠刚刚的那副面容，很可能就猜到了他的心思。邹智楠平稳了情绪，站在电梯的一角，笑了笑，抚了抚子悦的头发，像是故意要将其弄乱。

子悦回身说道：“你答应过我……”她想说邹智楠答应过她，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可以再碰她，虽然邹智楠已经违约过很多次了，但是必要的提醒和警告还是要有的。不过，冷达森和叶子也在电梯里，子悦怕他二人误会，只将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站在一旁的冷达森，举起拳头，看似威胁着说道：“别碰我老大！”

叶子见邹智楠对冷达森的无礼也不气恼，瞬时对冷达森心生敬意。叶子不禁感慨，邹智楠一个他们卓乐不敢招惹的神，在“眼镜”不过是个普通人。

第183章 良善没于伪善（10）

邹智楠笑着反驳道：“是你老大先碰我的！”

冷达森说道拉着子悦说道：“老大，你看看他！”

子悦一脸无奈，看着冷达森摇了摇头，安慰道：“我们不和他计较！”

冷达森方才不再囔囔。邹智楠只看着子悦，对冷达森像孩子一般，耐心、温暖，好像看到了五年之后，子悦也是这样照顾着她和自己的孩子。邹智楠伸手拉了拉子悦的一角，想提醒她要将这份温柔留给自己和家人。

温馨总是只有那一小段时间，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认真、肃穆，显示着他们专业，彰显着媒体人的气质。

已经是第二次来到万同，他们几人不需要再了解万同的成长历史，直接进入了霍万宸的办公室。

子悦和叶子负责采访提问题，而邹智楠和冷达森负责拍照。

邹智楠在霍万宸的办公室里也发现了一个展示柜，和郑夏贺的办公室一样，柜子上也一套几年胸章。邹智楠仔细看去，感觉这套胸章比郑夏贺的那套更闪亮光泽，可见霍万宸看待这胸章如战利品一般，珍之重之，时时擦拭。只是一眼望去，总感觉这胸章与之前所见的不同，给人丰满之感。邹智楠发现，子悦之前所说的胸章空白之处，刻上了霍万宸的名字。邹智楠不觉心生赞叹，子悦能洞悉事物的微末之处，察觉出了这胸章的不同。邹智楠拿起相机便给这一套胸章拍了照片。这一幕被霍万宸看到，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正好，叶子在询问，子悦顺着霍万宸的目光，侧着脸用余光看向邹智楠的方向。子悦虽然看不清，但大概猜到邹智楠是发现了霍万宸的胸章了。

等着叶子问完问题，子悦问道：“霍先生，之前过来采访的时候，发现我们万同的胸章十分有特点，可以讲一下您的设计理念吗？”

霍万宸说道：“我们每一个胸章，算是开启一个我们万同的新纪元。我们都会请一些非物质文化继承者为我们设计一个物件，然后我们回请画家和设计师，将那些具有一定意义的物品设计成徽章，然后成为那一个阶段的纪念胸章。”说罢，霍万宸向着他的秘书挥了挥手。

霍万宸的女秘书苏欣便走到了邹智楠身边，向邹智楠点头示意之后，带上抽屉里的手套，才打开柜门，将一整套的胸章拿了出来。邹智楠也跟着苏欣走到霍万宸桌前。

霍万宸摆了摆手，苏欣拿着胸章礼盒在子悦他们面前一一展示。子悦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从镜头里看去，上面每一个胸章上都可着“霍万宸”的名字。子悦急忙放下手机，仔细看了看那些胸章，正如她所料，胸章上的空白之处就是为了私人订制。子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黑衣人要去找胸章。

苏欣将胸章从子悦眼前移开的时候，子悦对上了邹智楠的目光。两个人解开了之前的疑问，心照不宣。

子悦忍着心中的惊悸，从嘴角挤出了一抹微笑，说道：“每一枚胸章都很精致！刚刚听霍先生您提起，不同的胸章开启了万同的新纪元，那可以请您讲解一下，每一枚胸章的意义吗？”

霍万宸笑着说道：“还是你们媒体人会说话。‘新纪元’？‘新纪元’……确实如此。”

子悦笑了笑，并表示对霍万宸的感谢。

苏欣此时将胸章拿给了霍万宸，并递给了霍万宸一副手套。

霍万宸似乎像是拿着什么古董一样，拿出了第一枚胸章，说道：“我们万宸从世纪之交开始创办的，二零零零年开始为南明的社区提供服务支持。那时候，万宸的管理层只有我一个人，每次我们筹到多少钱，都觉得不够用。我们见过社会最底层的居民，也坚定了我们办万同的决心。它印证了万同的成长！”看霍万宸的神情，他仿若已经过到了那个年代，随后他放下了第一枚胸章，然后拿起了第二枚胸章。

霍万宸拿起那胸章，身体略微向后仰了仰头，试着看清楚那上面的年份，然后说道：“这是二零零五年的，那年开始，我们万同开始与国内的一些大公司合作，我们的扶助对象也从地区，扩展到全国。那几年是我们万同飞速发展的一段时间。”

苏欣看到自己的老板看胸章上的字有些吃力，递上了一副镶着金边的眼镜。霍万宸放下了第二枚胸章，然后接过了眼镜，可是他并没有戴上，只是将眼镜握在手里。

霍万宸将第三枚胸章拿在手里，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低头看着胸章上的年份。子悦将这个动作看在了眼里。霍万宸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志得意满：“二零零八年……”这个年份一出，邹智楠和子悦不自觉地就加了几分慎重，生怕错漏了什么。“那一年，我们万同已经开始走进国际市场，我们开始试着代表南明政府去帮助世界上每一个贫困角落、帮助每一处受灾的地区，那五年，我们也将国际的很多组织介绍给了国人。”

霍万宸不舍地放下了那么胸章，接着他戴上了眼镜，拿了剩下的两枚胸章，说道：“这两枚一个是一三年的，一个是一五年的。我们现在还在用一五年的这一枚胸章。”

子悦见霍万宸不再言语，接着问：“那这两个年份有什么特别吗？这两个都是有关于慈善的事情，一个是我们的慈善覆盖国家语逾百，一个是我们的总捐款数量逾百亿。如今，竟找不到什么理由换胸章了！”

子悦说道：“很荣幸能听到万同这么辉煌的经历，感觉万同的每一步都走在了时代的前端。如今万同已经是南明，乃至于国内慈善的领军机构，您也称得上是我们南明市的知名慈善家的领军人物了。那么想请问您，什么想要对其他慈善家或者对其他热心公益的人说些什么吗？”

霍万宸说道：“董记者过誉了，我开始时不过是想为南明人做点事儿。后来，万同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志同道合的人多了，便就有了今天的万同，也就是当初取其名字的用意。至于对当今的人说些什么……我相信人性本善，现在的人生活普遍富足了，在解衣推食这部分已经做得很好了。就如前一阵子莱圳市的洪灾，所有活动其实已经不是万同发起的，而是民众通过万同这个渠道，依托他们的善意。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捐赠，我们万同都愿意接收并转达给有需要的人。”

邹智楠随即问上了那日如一问的问题，关于良善和伪善的问题。

霍万宸有些不解，反问道：“何处此言？”但他的语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仿佛只是不敢相信，还会有这样无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