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界火所形成的空间之内，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刀光剑影，林言和莫辰二人尽是席地而坐，一人执黑一人执白……没错，他们两个并没有在切磋，而是在下棋。

棋盘上的局势，以白棋占据微弱的优势。但陷入劣势的黑棋依旧是步步紧逼，不过三步之内便将白棋的所有优势抹杀殆尽。至此，莫辰方才抬头看着林言，咧嘴一笑：“气势很不错，只可惜后继不足。不过这一点，倒是跟你的性格极为相像。”

林言无奈叹气：“前辈步步紧逼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我能有什么办法？”

莫辰淡笑，继续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白棋的攻势瞬间便是明朗了起来，此时此刻，黑棋先前所运营的大龙瞬间呈现出了中空姿态，若是无法防范的话，三招之内，黑棋必死无疑。

林言的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扫过棋盘，但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未能发现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稳定局势的落位。

“快点快点。”莫辰笑着催促道，林言无奈落下了一子，就在莫辰刚刚所下白子的一旁。这是最笨的办法，但现在林言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用来防御了。

莫辰笑着，极为果断地再度落下一子。

林言面色陡然一僵，伴随着这一枚白子的落下，林言刚刚那一枚黑子反倒像是个内奸一般，帮白子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人，正如棋。”这一次，看着眉头紧皱不断思索着的林言，莫辰并没有再出声催促。他平静地注视着林言的面孔，轻声说道，“你的道此时其实已经并不弱于现在的我，但可惜，你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干劲。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你的心中有着良善，也有着邪恶。”

“如果说用两个字来形容你的话，恐怕最为贴切的便是--混沌！”

莫辰轻笑着，挥手散去了棋局：“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是混沌的。对敌人充斥着杀心，对自己人又保持着真诚的友善。但你不同，即便是在敌人面前，你也会保持着善良。”

“我并不讨厌这种性格，但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你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地陷入到困惑的境地。你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入魔。若不是你体内残留的那般神秘力量，现在的你，早已成了一具只会杀戮的傀儡。”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林言抬头看向了莫辰，后者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去想。你的肩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这些枷锁或许在促进你不断地成长，但它们也成为了束缚你的锁链。”

“不过说起来，其实我也是跟你差不多的家伙。如果不是说比你早活了一千年的话，现在的我可能跟你并没有什么两样。”莫辰忽然咧嘴一笑，拍了拍林言的肩膀，“路还很长，去寻找自己的答案吧。”

“当你找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你才会真正地，成为强者！”

“剑道本心，心若巅峰，剑亦巅峰！想要守护，便去守护，想要杀戮，便去杀戮。我自仗剑走天下，千里孤坟不见人。”

“下一个人，会指引你的道路。”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林言忽然开口说道，莫辰看着林言的双眼，笑着摇了摇头：“抱歉，不能。”

“因为你想问的东西，即便是我，也不知道。真正知道这个答案的人，应该只有我们的第一世。不过我无法知道的答案，你未必不能知晓。这一次，命中注定走到最后的人，会是你！”

“还有一个问题。”林言忽然抬头看着莫辰，“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千大道尘与土，回首凡尘不见仙这句话？”

莫辰只是轻笑着，这一次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挥手将林言送出了这里。一同送出去的，还有那一盘未竟的棋局。

但虚无界火，却是留在了他的手中。看着手中这一团几近虚无的火焰，莫辰轻轻地笑了笑，他的身躯逐渐被虚无界火所包裹，并在火焰的焚烧下身形逐渐消散开来。这一刻，虚无界火猛烈地颤抖了起来。但它的力量，并不能干涉莫辰的决定。

而林言，则是回到了沐笙等人身边。

“茉青呢？”

林言深吐了口气，便是发现此地竟是没了茉青的身影。

“她就先留在我这里了，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去找你。”

莫辰的声音从虚无界火之内传了出来，“现在你们该做的，便是去寻找下一条道路了。那里，可没有我这里这么好进。至于在哪……”

“你们应该清楚的。”

…………

在林言等人离开昆仑族祖地之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如同潮水一般扩散至了整个中域。无论是对命主心怀鬼胎之人还是信仰着命主的人的面色都变得异常难看，恐慌的情绪在整个中域之内蔓延着。

更让他们忌惮的是，命主已经将命瞳传给了那个对中域并没有多大感情，甚至已经和圣域圣子道凌联手了的林言！林言仇家们的面色，此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先前他们针对林言，不过是因为命主还未觉醒，他们认为自己有可乘之机。而事实却是证明，命主非但觉醒了，而且还对他们这些人失望至极。

命主并不会复仇，但林言会！

有甚者，已是联名来到了混沌天殿，要求后者对这件事情负责！因为他们认为，混沌天殿自创立以来的任务便是寻找命主的转世并对其加以保护，而现在命主彻底消失，显然是混沌天殿的责任！

他们要求将命主消亡的罪魁祸首林言找出来，对其加以惩处！

混沌天殿之内，此时却依旧是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林言未必不会肩负起保护人域的责任；而另一派，则是主张夺走林言的命瞳，以命瞳之力对抗圣域！

但无论是哪一派，都需要知道一件事情。

现在的林言在哪？

以及，当日在昆仑族内出现的那位老者，到底是谁？

混沌天殿殿主长叹了一口气，其身形缓缓消失。

定灵州内，帝辛缓缓睁眼，嘴角带着一丝鄙夷的笑容。

“老家伙，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