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抬头，看着这个他日夜想念的面孔，但他心中也深知，面前此人并非是他的古灵儿，而是另一个人，那位昆仑圣女。

林言笑了笑，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即便是面对着这张面孔，他的心中也再无波澜：“你认为你跟我走，便能够抵消你们昆仑族所犯下的罪孽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自毁意识。”昆仑圣女未有丝毫退却，她紧盯着林言的双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好啊，那你自毁意识吧。”林言轻笑，对着昆仑圣女轻声说到。后者身体一颤，不知为何，感觉心中有一丝痛苦。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沉睡的古灵儿的意识所带来的影响。

“唔。”道凌看着林言，目光中带着疑惑。虽说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但他总感觉眼下的林言不再是曾经那个林言。从林言的身上，他嗅到了危险与陌生的气息。

昆仑圣女神识之内，忽然火焰升腾。

林言那冷漠的双眸之中，泛起了点点波动。

“希望你，不要再怪罪我昆仑族人。她们，也是迫不得已。”昆仑圣女的意识缓缓消散，但就在火焰即将燃尽之时，林言忽然动了起来，一把将昆仑圣女抱在了怀中。

此时此刻，他的洞虚之眼再度消散，化为了命主给予他的那一对命瞳。命运之力，通过林言的手掌，一缕缕地缠绕在了昆仑圣女的身躯之上。燃动的火焰缓缓停止，诡异的命运，将她的意识再度唤醒。

“为什么？”昆仑圣女看着林言，“只要我死去，古灵儿就能够再度苏醒，不是吗？”

林言闭上了双眼，他对于昆仑族的恨意是决然的。但这恨意，其实并不应该牵涉到昆仑圣女的身上。因为后者，本也是毫不知情才对。而且，若是古灵儿醒着，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做出这种事的吧。

林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如何收场是好。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群中域强者身上，那一众虎视眈眈的中域强者，恐怕都想将他和道凌两人置于死地。

而道凌面上，则是布满了玩味。原本他只是为了助林言一臂之力而来，但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命主消散，此世间此时只剩下了林言一人。这并不影响道凌的计划，因为林言的力量，似乎还要强于命主。

道凌闪烁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柳奶奶身上。

后者微微低头，道凌连忙便是收回了目光。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言此时，怕是已经被迫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因为，伴随着命主的消散与和他这个圣域之人的结盟，林言恐怕再也得不到中域任何人的承认。

相反，他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追杀之中。

即便是曾经因为两个思想分而对命主持保留意见的混沌天殿，此时也无法再袖手旁观。就算是那些曾经支持命主的人，也会毅然决然地走上追杀林言的道路。

对于这些，道凌只觉可笑。

因为他很清楚，到底是谁，逼林言，逼命主，走上了现在的道路。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做？”道凌开口说话了，“若是你想杀人，那我今天便陪你杀个痛快。若是你想离去，那我们就此别过。”

道凌看着林言，后者缓缓睁开了双眼，对着昆仑圣女说道：“你跟我走。”

后者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

林言的目光看向了柳奶奶，后者微微一笑：“孙儿，以后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了啊。命主走了，可你还是你，这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至于其他的。”

柳奶奶最后话锋忽然一转，“有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

林言沉默了，他如何不明白柳奶奶话中的意思。

“都散了吧。”

柳奶奶大笑了一声，无穷无尽的力量自那一道虚影之上奔涌而出，整个昆仑族都在瞬间被冻结了下去。时间、空间、一切，都在此时凝滞了。唯一能够行动的，便只有林言一行人。

柳奶奶再度手掌一拍，一条稳固的空间通道瞬间凝聚而出。

“奶奶，能不能告诉我，灵儿还有没有机会醒来？”临踏入空间通道之前，林言对着柳奶奶轻声问道。后者眼皮微垂，轻轻点了点头：“像我们这些人，并无法过多地干涉这个世界的事情。”

“但你不一样。”

“一直走下去，或许在路的最终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林言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武熏、茉青、沐笙，依次走入了那空间通道之内。留下的最后一人，只有一个圣域圣子，道凌。后者就那般，走到了柳奶奶的身前：“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柳奶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如果想要做你想做的事情，那便用真心去对待每一个人。不然的话，万事休矣。”

道凌神色微怔，旋即对着柳奶奶恭敬地鞠了一躬：“多谢前辈告讳。”

“不过刚刚前辈所说的，不是这个世界……”

“孩子，世界很大。”柳奶奶轻笑，袍袖轻挥，将道凌送入了空间通道之内。而后，她的虚影便是缓缓脱离了林音的身体，宠溺地拍了拍后者的脑瓜后，一步步走向了昆仑圣殿。

“奶奶？”林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柳奶奶意欲何为。

“我与一位故友，去聊一聊。”柳奶奶也不详细解释，同样一掌将林音送入了通道。随后，空间通道便是在她的控制下直接闭合，而柳奶奶，则是一步走到了一道雕像身前。

“老东西，你竟然还活着？”一声并不友好的问候，从雕像内传了出来。柳奶奶大笑了一声：“若不是我还活着，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雕像沉默了。

旋即，似是有一道目光从雕像上传出，穿透了那无数空间的阻隔，落在了林言的身上：“所以说，那孩子，确实是他？对吗？”

“一些答案，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柳奶奶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