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蜜见棠卿问的认真，眨了下眼睛，开始仔细回想。

“她之前也丑，但就在刚才，忽然就变得更丑了……”

棠蜜之前陪着棠卿买衣服的时候，曾经见过棠明漪，那个时候，棠蜜只是讨厌对方。

棠卿以为，棠蜜只是因为知道，棠明漪伤害过棠卿，所以才会讨厌对方。

但如果，棠蜜对于棠明漪这个人本身，就有着出于本能的厌恶呢？

棠卿安抚地拍了拍棠蜜的肩膀，“小姐姐，没事的。”

棠蜜见棠卿沉思的模样，忽然凑上去，抱了抱棠卿，“妹妹没事哦，姐姐在这里。”

棠卿怔了下。

棠蜜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

棠卿之前未曾多想。

此刻再听到这句话，心底忽然生出一抹异样。

明明她比棠蜜厉害，被吓到人也是棠蜜，那棠蜜为什么还会跟说这句话？

棠卿想不通，但可以确定的，棠明漪身上一定存在着某种古怪。

正是因着这种古怪，才会让棠家人，宁愿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也要不顾一切地维护宠爱她。

棠卿轻声说，“小姐姐等会儿，我带你去找棠夫人。”

棠卿说完，扶着折兰律的手站了起来，漫步走到了棠宣面前。

棠宣原本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察觉到棠卿的靠近，怔怔地仰起头，然后看到了棠卿清冷美丽的面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棠蜜点醒了什么，棠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第一次发现，棠卿原来生的这么漂亮。

跟月光一样，清冷，美丽，优雅。

与此时坐在不远处，面目可憎的棠明漪比起来，天壤之别。

棠宣表情茫然，就连心都有些颤了。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棠卿竟然如此漂亮的吗？

棠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下，“二哥，永别了。”

永别了。

她会去京城。

棠宣会被抓起来，关进监狱，为他过去犯下的所有罪孽付出代价。

他们从此，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一句话，彻底斩断了，棠卿与这个，给予她“温暖”，又一手摧毁了她的男人之间，所有的恩怨与羁绊。

棠宣听到这句话，倏然一颤。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张清冷美丽的面容，眼前走马观花般地，闪过一幕幕过去的情景。

十六岁的棠卿，总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乖巧清澈得像一只猫。

十七岁的棠卿，亲昵又单纯地唤着他二哥，看着他的眼神，透着纯粹的信任。

即便被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还是会全心全意地掏出一整颗心对他好。

即便是在最后，被他无情地送进精神病院，她还是用那样濡慕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人性的善良与美好，在十九岁之前的棠卿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见多了人性的黑暗与丑陋，棠宣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这个物种，真的可以美好纯粹到这个程度。

棠宣骤然发出一声哀嚎，疯狂地挣扎起来。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是心理学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有多丑陋黑暗。

他明明致力于拯救那些被辜负被伤害的人，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又要用那些残忍卑劣的手段，去伤害摧毁那个世界上，本该最美好最善良的人？

那个人，还是他的亲生妹妹……

棠宣看着棠卿冷酷到极致的眼神，与四年前那个女孩，无一丝相似之处。

一个可怕的念头猝然闪过脑海。

那个最美好最纯粹的灵魂，似乎已经真的，被他彻底毁掉了。

棠宣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哀求，“棠卿，再叫我一声……”

“就跟四年前那样，再叫我一声二哥……”

让他知道，那个曾经全心全意信任着，崇拜着他的人，她只是变了。

她没有消失。

棠卿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仰头跟折兰律说了句什么，被对方牵着手带走了。

棠宣被警察按在地上，看着棠卿冷酷的背影，忽然间泪流满脸。

他忽然抬起头，满脸恨意地看向棠明漪，疯狂地朝着棠明漪扑过来，“是你！都是你！你才是那个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那样疯狂得狠劲，几个警察都差点儿没按住他。

棠明漪原本正怨恨地盯着棠卿，乍然间对上棠宣恨意森然的眼睛，表情骤然一僵，“二哥……你，你说什么？！”

棠宣不是应该，帮着她去讨伐针对棠卿，不顾一切地宠爱，维护她吗？

他为什么会忽然反过来……恨她？

棠宣用一种恨毒了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一边嘶吼道，“爸，大哥，杀了棠明漪！杀了棠明漪！！”

“她会把棠家所有人都害死的！”

“杀了她！杀了她！！”

棠明漪整张面孔都在一瞬间扭曲起来。

棠宗与棠则不可置信地看向棠宣。

棠则怒声道，“棠宣，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棠宣看着棠则愤怒的表情，忽然悲哀地笑起来。

刚才那个陌生少女说得对。

棠明漪就是个恶鬼！

一个专门吸食着他们棠家人血肉而生的恶鬼……

棠宣暴怒地吼了一声，想扑过去杀了棠明漪，被却警察死死地抓了起来。

直到被抓走之前，他依旧在嘶喊，“小五，妈，杀了棠明漪！杀了棠明漪……”

在场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棠宣被抓上警车，许久都回不过了神来。

棠宣上一秒，还在坚定地维护着棠明漪。

下一秒钟，却要棠明漪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棠炎看着棠宣被抓，蓦地闭上了眼睛。

他握紧了拳头，一个残酷的念头，缓缓地冒上心头。

……

棠卿带着棠蜜回到车里，对棠兰瓷说，“夫人，小姐姐刚才被吓到了。”

棠兰瓷原本正准备询问什么，听到棠卿的话，怔了下，慌忙抬头去看棠蜜，“宝贝被什么吓到了？”

棠蜜回头看棠明漪所在的方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小脸顿时泛白，“妈妈，她……宝贝以前，好像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