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却不是照耀在安静祥和的大地上。受到高浓度结晶颗粒的影响，寻常通讯技术无法通过电磁波传输。此刻的西境早已成为一个与外界失联的孤岛。

征讨队伍的营地里，彻底与世界会失联的众人也在尝试突破微笑革命的信息封锁。但即使是技术再高超的技术员也好，不同的信号传输方式也罢，没有一种方法能突破结晶颗粒的信号封锁。

地处内陆，河流稀少的平原上，燥热充斥在众人心头。与渊下不同的是，此刻他们没有什么压抑的感觉，但却是有一种憋屈的意味。

队伍里一个跟地质勘探有关的工作人员解释道，昨夜异常的气温跟地表结晶有关。斩杀晶兽前，西境地表的能量似乎都被大蛇吸收，用来压制或者说抵抗结晶；白天有太阳时地表吸收的热能正好弥补大蛇吸收的能量，所以西境的白天跟正常的内陆区域无异。但是到了晚上，地表不能吸收太阳能，而其中的能量又被大蛇吸收，造成了夜晚寒冷的氛围。

但是众人对此丝毫不关心，作战会议开了将近一晚上，临近日出的时候才结束，各部门负责人也都回去休息，一觉睡到中午。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结晶颗粒浓度已经让所有人不得不放弃面罩过滤，改用供氧系统来呼吸。

O摸了摸口袋，把烟和火机拿了出来。平日里他习惯起床的时候来一根，这样有助于清醒。但是脸上不知道被谁接入的供氧设备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帐篷被人掀开一角，绯红色的斗篷下一阵丁零当啷的碰撞声在他耳边响起。

“醒了？”

D看着他手上的烟和火机，愣了一下，随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抽点。”

O也无奈，敲了敲脸上的供氧设备。

“想抽也抽不了。”

帐篷再次被掀起，二人走了出去。军部驻扎在各个城市的守军早已失联，即使还有存在的，却也无法与之取得联系。此刻的他们，与孤军无异。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不光他们被困在这里，即使霖焱跟沈秋岳有关系，但那晚的事情足以让他们二人的关系转为冷淡。不过这一切只有追捕人的几个人知道。

但是这个变数是可以利用的。

只不过征讨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霖焱去了哪里，是否还在渊下。但这个结论很快就被O否定了，毕竟霖焱进入渊下也不是常规手段，离开自然也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只不过唯一不能确定的是霖焱是否还停留在西境。

……

“阿嚏……不对啊这天？”

“感冒了？”

霖焱发了个喷嚏，一旁的公输焱有些疑惑。大热天的还能感冒？

二人此刻依旧被困在西境内，本来公输焱想依靠异瞳的共生性使用神面的权柄，但是这次的结晶颗粒似乎有些古怪。借用权柄的时候可以在西境内移动，但是却不能离开西境。

简而言之，此刻的他们也被困在西境里面出不去了。

“不是我说这玩意啥东西啊？”

西境边陲，公输焱踢了踢自己面前的空气，看似面前无物，但触感却存在于他的脚上。也幸好他没有用力，不然此刻的他估计早已抱着脚痛苦的哀嚎了。不远处的公路，几辆汽车翻到在上面。二人也不在意上面的人还活着没，穿过公路朝着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城市过去。

根据公输焱的猜测，这里应该是被一座大型结界笼罩，至于结界的突破光凭他们两个恐怕够呛。

“要我说，那群官方人员真不靠谱。”

公输焱劝说着霖焱，与其跟官方人员联手，还不如找到控制结界的人，只要他死了照样能出去。霖焱毕竟还年轻，遇事不决，量子……不好意思串台了。遇到的事情不多，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找懂的人来。

而这个年轻的头铁孩子此刻在公输焱死皮赖脸的劝说下，最后选择跟公输焱去往最近的城市里打听消息。

中午，西境一座中城里，入城大道上两道人影穿过被汽车堵的水泄不通的道路。

“这里是？”

“普罗赛斯，西境中城里唯一一座有军械制造能力的地方。”

公输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件黑袍，丢给霖焱一件。作为世界会唯一总有军火制造的企业，为了降低运输费用，基本上世界会五大区域都有天机工厂的地盘。只要带头的人不傻，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会破坏的。

城西，一处破败的厂房门口，公输焱的面部表情已经扭曲成一个十分夸张的程度。被炮弹轰炸的巨大工厂，被彻底搬空的仓库，甚至连发子弹都没留下。

遍地的尸体让他心中的火气彻底爆发出来。

“***，欺人太甚！真当我不在就觉得能随意杀人了！”

隐隐间，霖焱似乎看到一抹虚影浮现在公输焱的身后，但很快就消失了。

虽说工厂里的工人都成了尸体，但魔面似乎有控制死尸这一类的权柄。只见一抹血红浮现在他的眼前，倒在地上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

跟尸族不同，经过世界会全境的阻隔药物喷洒后，人体内的病毒不会随着自身死亡从而被病毒掌控，并且这样的方式具有遗传性。即使不幸被尸族咬伤甚至死亡，被同化成为尸族的概率也会小很多。当然，结晶症患者除外，因为二者之间的不相容性导致结晶症患者从来不需要担心不同个体之间尸族病毒繁殖导致成为尸族这一过程，在他们眼中，只有被咬死和咬伤的区别。

不过公输焱的这种方式跟尸族病毒不同，这是一种来自权柄的力量。在他的控制下，这些尸体一一排列好，随后一道火焰燃起，将他们焚烧成灰。

“都烧成灰……怎么让他们的家人相认？”

霖焱不解，面前的公输焱缓缓蹲下捂着头。动用不属于自身的权柄，其中的消耗本就比自身权柄的消耗巨大，加上之前带着霖焱在西境穿梭未曾休息，精神力隐隐有些枯竭。

“既然他们连这里都会破坏，证明他们根本不在乎任何东西，就怕老人妇孺也不曾放过，他们的家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公输焱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又放了下来，似乎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那你在这里的同胞呢？”

霖焱指的自然是跟他一起的异界人。

“异界联盟全员都在中域，包括天机工厂的总部也是。”公输焱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厂房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

“先给我的员工报仇。”

……

市政厅，只不过此刻的市政厅里不再是世界会的公务员，而是一群冲进里面将其霸占的强盗。

门口堆在一起的尸体等待着被收尸人拉去焚化，外面的道路早已被热武器轰炸得破败不堪。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崎岖不平的地形丝毫不影响他的行走。

一步，两步……

他没有说话，市政厅里也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被困在无尽的梦魇之中。

良久，黑袍人影缓缓走出。

隐隐间，他的身后浮现出万千尸骨，独属于他的权柄将他的力量释放出来。等到公输焱回到天机工厂的时候，正坐在空地上煮着方便面的霖焱朝着他招了招手。

“刚好，过来坐，才煮好的面。”

看着里面的酸菜和火腿肠，公输焱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吃不明白这东西。

……

王城，笼罩在结晶颗粒的巍峨城市此刻变得破败不堪。

那如同恶魔一样的身影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点，俯瞰着这座城市满地的硝烟战火。感染上的普通人被其他结晶症患者围堵在一起，懵懂无知的孩子看着自己的至亲倒在自己眼前。

他享受着这一切，因为他是恶魔的化身。

身后，娇小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高楼上的强风吹得她有些摇摇欲坠。

“需要先下去吗？”

他戴着恶魔面具，银白色的头发被吹得十分凌乱，不过他只是见到的将其抹到额头后面。只要不遮住视线就行。

少女摇了摇头，裹上宽大的袍子。

“那就一起见证这个艺术品的诞生吧！”

男人十分爽朗地笑了出来。

广场上，用无数活人与水泥浇筑填补的坑洞凝固的很快。一丝诡异的猩红出现在其中，只不过没有任何人察觉。

空气中的结晶颗粒似乎比之前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