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感官？”

霖焱有些震惊，一旁的公输焱也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俩都不热。”

二脸懵圈。

“你不是异界人吗？”

“异界人就不能觉得热吗？”

“……”

闻人焱看着相互拌嘴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眸子里流光一闪，一股寒气顺着他周身散发出来，降低周围的温度。

考虑到西境寒冷的环境，霖焱有些纳闷，难道西境寒冷的原因不是因为无尽之渊？

同时准备好一堆抗寒装备的军部接到下面传来的通讯，也是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下面的温度居然比沿海地区的东境还要高。

看着准备好的一大堆抗寒装备，军部后勤的负责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急着下令回收这些装备，以防万一还是先留下来。

而深渊之下，打头阵的闻人焱借着异瞳和周围的火光，看着四周不断反射着暗紫色光芒的结晶固体。一种来自于血液之中的呼唤感涌了上来。

这样的感觉他好像以前有过，不过与此并不相同。那是他将所有世界之子的意识吞噬之后，这个世界本身对他的一种呼唤，一种上位者对下属的呼唤。而这里，他感受到一种来自同源的呼唤，就像是属于他的同胞就在这里一样。

痛苦？亦或是悲痛。

闻人焱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属于他的情感，一股不可能在一只尸族身上出现的情感。就像是封存多年的老酒被打开一样，醇厚的酒香飘荡，不过却随着微风的吹拂被淡化，消散。

他并没有沉溺在其中，反而逐渐警惕起来。这不是他应该拥有的，即使他就是本身。

走在后面的公输焱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大步走上前来拉住他。

“你不对劲。”

“确实。”

闻人焱苦笑了一下，在病毒的改造下，他早已没了正常人的任何特征，只有一具为了生存而不断适应环境的躯壳。他也多次抱怨着上天的不公，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泯灭着自身最后的人性。

荒芜之地并非只有尸族，拥有不怕死的拾荒者会越过北境的防线，凭借着自己贱命一条来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谋求富贵；也有不适应南边弱肉强食的变异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迁徙到这里，捕杀那些没有任何能量摄入的尸族，最后在一只又一只尸族的围攻下变成一架白骨。闻人焱对此也是司空见惯，反而觉得这才是原本的世界。

经过黑山疗养院的事情之后，他曾一度觉得能够支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的动力已经没了，却发现没了的只是自己埋藏在心中最后的人性。他与意识里病毒的主宰争夺自己的身体，凭借着自己早已消失的人性。毫无疑问，他输了，输的一塌糊涂。自身的意识与真正的尸王融合，创造者在创造他时的低语，赋予他的能力，给予他的一切都将随之消散。

没想到，公输焱这个如同搅屎棍一样的存在在融合的关键期找到他。跟闻人焱不同，公输焱体内并没有不属于他自己的任何意识体，反而凭借魔面阴晴不定的特性能够反侵蚀别人的意识体。也正因如此，融合完尸王意识的闻人焱也利用魔面的特性唤回闻人焱的人性。

“你们说创造主为什么会创造我们？”

闻人焱有些低落，并不是因为陈鱼死了，他看破红尘。吞噬了尸王的意识，属于尸王被创造的记忆被他逐渐融合，让他逐渐分不清这部分的记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不知道，反正当他没有让我们对他言听计从就是他的失败。”

公输焱倒是看的开，只不过稍微开过头了。

“大不了就是世界毁灭嘛！反正又不光我一个人死，我的仇人啊……爱人啊……不认识的人啊……一堆人给我陪葬。”

霖焱：想说又不敢说。

周围墙壁上的淡紫色结晶越来越多，公输焱转头让霖焱戴起头盔。

地下仓库里面的资料让他不敢赌，此前他也听闻西境因为无尽之渊而常年寒冷，但是此刻的状况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散发出让人恐惧的铠甲也在他身上武装起来。

至于闻人焱，体内的病毒足以让他抵抗这么高浓度的结晶尘埃。

一行三人依旧让闻人焱打头阵，只不过公输焱选择让自己走在最后。

另一边，无尽之渊的另一边，那是世界会从来没有探索过的地域。荒芜的平原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荒芜，若是继续深入则会发现地面上生长着一簇又一簇淡紫色的结晶。

一座荒凉的村庄在一簇簇结晶中缓缓出现，沈秋岳正坐在一块巨石上，手中拿着一块风干的牛肉干。

巨石下的皇帝纵身一跃，身体就像是一张轻薄的纸缓缓飘落在沈秋岳身边。

“首领，我……”

他好像想要解释什么，沈秋岳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示意让他离开。

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首领……你这样老首领会伤心的。”

沈秋岳站起身转了过去，对于隐士这样跟随老首领下来的人他不得不尊重。

“现在的我对他的印象不多了。”

沈秋岳淡漠地开口。年前的隐士却不觉得丝毫奇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再次响起：“首领，你的结晶症能力触发的不光是你的生命，就连老首领都曾对你告诫过，或许你早已因此忘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不是所有的愿望都是无价的。”

“行了，我并不想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你知道的，对我来说这些早已无用。”

灰袍下的佝偻身影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好的，随后又开口道：“首领，时间快到了。”

周围逐渐聚集起人群。

“我知道。”

周围的人围向沈秋岳。

“可以准备了。”隐士有些激动地说。

为首的二十人站在最内侧，其他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诸位同胞！”

灰袍下，苍老的声音高声喊道。

“我曾见过东境的贵族，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猎杀结晶症患者；中域的实验室里，无数变态的科学家将结晶症患者解刨，研究；西境的矿区里，被奴役的结晶症患者被监工抽打，最后精疲力尽地倒下。

我看到了一个个结晶症患者死在世界会的迫害下。

但是这并不会让我感到绝望。

相反，这激起了我反抗的欲望。

世界会的各处暴乱只是我们向他们发出的警告，我们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但是世界会不但不对自己的行为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地残害我们的同胞。

或许你们曾在城中见到过我们的同胞，但他们却为了荣华富贵将我们抛弃，试图与我们划清界限来博得世界会的同情。

但是我们并不会因他们而消沉，因为我们已经看清了他们，他们卑劣且卑鄙的灵魂。

从此以后，我们将为我们自己而活，让世界会那群卑劣小人知道，就算是结晶症患者也不该被这个世界抛弃！”

隐士顿了顿，转头看向沈秋岳。被隐士注视着，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随后接过隐士的话继续。

“诸位同胞！

老首领曾在结晶症患者的生死存亡间翻越了无尽之渊，发现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为我们的生死存亡搏得一丝希望。

历经多年，从最开始的一间茅草屋到现在的村庄，这是以无数结晶症患者的牺牲换来的。

我没有老首领那样伟大。

但是。

我也想为了结晶症患者的家园做出贡献。

世界会的贵族残害我们的同胞，将他们猎杀，研究；他们的富人奴役我们的同胞，用我们结晶症患者的生命来丰裕他们的钱包。

他们觉得我们是家畜，是奴隶，像是物品一样将我们随意交换。

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我们要反抗，我们要让世界会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是随意交换的无情，更不是被他们所奴役的家畜，奴隶！

同胞们，反击的时刻即将到来，为了结晶症患者延续，为了让更多的结晶症患者平等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必须反抗！”

“为了结晶症患者的自由与生活！”

周围的人呐喊起来。

“为了结晶症患者的自由与生活！”

更多的人也加入进来。

呐喊声响彻在整片荒芜的土地。

……

渊下，高浓度的结晶已经呈现出烟状，细小的结晶颗粒撞在头盔的护目镜上，让霖焱不得不伸手将其抹去。

相反，早已将异瞳运用的十分熟练的二人则是借助着其优秀的视觉能力来看清道路。满是淡紫色的结晶嵌在通道的墙壁上，让三人靠着觉得有些烦躁。狭长的通道回荡着三人的脚步声。

“快到了。”

闻人焱转头让二人做好准备，下一刻，一杆长枪出现在公输焱身前，而霖焱也是将背在背上的两把唐刀拔出。

远处发出的紫色光芒照射在狭长的通道里，嵌在错综复杂通道里的结晶反射着强烈的光芒。

闻人焱凭借着脑海中尸王的记忆，想象着自己走出通道时看到的景象。下一刻，他一步走出，进入晶兽存在的空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