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仅剩下的一枚筑胎丹，无一没舍得现下服用，待留的日后以备不时之需。而其它的两种，对于他现下的修为提升，已是作用不大，也只是留着以备将来之需。

“哼！杀人者，人亦杀之……”

想到自己在妖林之地猎杀内门弟子一事，无一在心下虽说会有一些对人生无常的感慨，但也是仅此而已，可以说毫无愧疚之意。

在他看来，以恶惩恶并没有什么不对，救下那些生性良善之辈，也是一种善。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有朝一日，我能够看透这世间真相……或许也就没了善恶之分……。”

其实悲天悯人也好，恻隐之心也罢，对于现下的无一来说，只是对世间众生万灵为何会沉沦苦海的不解与无奈。

而这一切，一颗怜悯之心往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自身的遭遇虽说离奇，不同于常人，然而与这浩渺天地相比，也只是形同蝼蚁，实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如今自顾都可能不暇，何谈众生乎！实在是多想无益……！

然而话虽如此，但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他愈发控制着自己不去多想，可一些念头却还是如烈阳下被蒸腾的湖面，散出丝丝缕缕的烟波，在心下然然不断的升起。

“世间众生，从来都是向死而生……从出生的那一刻似乎就已注定……而后再轮回转世，周而复始……如此循环……”

“如此沉沦苦海，永无休止……可佛门却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若回头……是否就可看到……那已站在岸上的人……那他们又会是谁……”

“若已经站在了彼岸，那么回望此岸……看到的又是什么……”

“可……又该如何回头……”

“彼岸指的又是那里……”

“若说，脱离了苦海……便是彼岸……？”

“苦海者，应是指六道轮回之苦……那么彼岸者，便是超然于外，不入轮回……！”

“难道说……这就是《天牝经》中也无法言说的道境……！”

“可这一切究竟又因何存在……！众生万灵又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那若不去不来……岂不简单……”

“那如果……若是有人灭了世间众生万灵……又当如何……！”

想到此处，无一心下不由蓦然一跳，额头上竟是刹那渗出涔涔汗水。他不知晓自己为何会突然升起如此念头……！

“哥哥……！”

随着一声惊呼，一道血芒也几乎同时从无一的眉心射出。

原来方才就在无一心生恶念之际，他的紫府识海竟是蓦然一暗，本是紫云如絮的识海，却是突然之间化为一片猩红，仿若血域！惊的小青立刻跑了出来。

“哥哥……你的意境我看到了……我……我好像见过……”

小青言语间似是有些害怕，但似是又有些诧异。

“小青……！”

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无一又急忙问道，

“你见到过什么……！”

小青的突然出现，着实让无一大感意外。要知道，小青的性子虽很活波，但却是极为听话。平常时日里，若是没有无一的召唤，是绝对不会自行出来，除非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哥哥……我好像……好像记得……你曾经的心境好像和方才一个样……那时你不忍众生受苦，欲灭世间……可最后却反过来杀了那个人……”

“杀了那个人……？小青！我究竟杀了谁……！”

小青所言，使得无一不由陷入茫然，但下意识间隐隐又有一个极为不妙的猜测！他可没有忘记，小青曾几次提到过，她曾把一个人削成了一把剑……！

“哥哥，这个我也不知道……”

小青睁着大大的双眼，实际就是在剑身上幻化出的两个圆圆的窟窿。

闻得此言，无一心下不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可听得小青再次开口厚，却是惊的无一差点儿没蹦起来！

“不过……好像……好像她与小恶姐姐长的很像……也是人首蛇身……”

无一彻底呆住了，顿时汗如雨下。

他万万没想到，按照小青所言……小善与小恶的先祖……竟然真是他杀的！虽然他自己觉得和自己真没什么关系……

“怎么了小子……害怕了……！”

真是心中有鬼，怕什么，来什么。随着一团黑雾涌现，小恶那窈窕绝美的身影出现在无一的面前。

小青见势不妙，竟是伸了伸“舌头”。虽然她没有舌头，只是吐出一缕血芒……而后剑影一闪，便快速消失在无一的眉心间。

“那个……那个……小恶姐姐……”

无一的嘴好似从未如此甜过，他轻声细语，而后又十分肯定的道，

“小青说的那个人……真的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然而情况似乎并没有无一想象的那么糟。

“哼！油嘴滑舌……”

小恶没好气的撇了无一一眼，似是懒得和他废话，一声冷哼后，竟是又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他的腰间。此番现身，仿若就是为了看下他的态度。

正所谓，态度决定一切。心下侥幸间，无一战战兢兢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发现却是于事无补，原来此刻他浑身上下早已是全然湿透。

心下轻叹中，真炁涌动。而后那汗水便化作丝丝白雾消失不见，湿透的衣衫也是刹那干透。

定了定心神，无一这才收好了手中的丹药。若有所思后，起身便走出了洞府。

“又是新的一天……”

无一目光远眺，长长吸了一口浊沉而清升的天地元气。心下不由感慨，似是就算是世外福地，也逃不出日月流转。

却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洞府中修炼了一个昼夜。此时晨雾正浓，晨曦微露，那初阳好似还羞于冒头。

神识微微一扫，发现师兄西门飘雪并未在一峰之隔的洞府里。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无一心下自是知晓师兄的去处。

若有所思中，随后无一缓缓的走向崖边，而后他竟是一步迈出，径直向着下方的深谷飘飘而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