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镇长：“我有个疑问想请教各位专家，山洞在那座山头的半山腰，你们考察的地方却在山下的平地。这有什么联系？”

专家组长笑着：“这个问题，可以请亲身进入大墓腹地的江问天来回答，看看跟我们的测算是否一致。”

江问天：“山上的洞穴是一个天然岩洞，本来跟古墓并没有关联，但开挖墓道时在一处刚巧挖通了洞壁，结果就和古墓的甬道连在一起了。而山洞的洞口虽然很高，进去以后却是向下倾斜。大家也看到，这座山峰本来就不高大，墓道很长，伸到了山脚的地下。”

专家组成员集体鼓掌。江问天有些惊讶，自己说得很简单，也不是特别精彩，不过是说了见到的情景，稍作推断，他们为什么这么热烈？

专家组长说道：“跟我们的测算完全一致。”站起，拿起笔在白板上画，“古墓大约在这个位置，而远古文化遗址面积大，包含了这样一片区域，”又画一个圈，“古墓的大部分在这区域里边。春秋的墓葬在这个区域，也是交叉重叠的。想想从人类社会起始到近代的吴家祖坟，一直把墓葬群选择在这里，跨越了几千年，这就是人们为什么都会说阴气重。”

江问天：“我想问周队长一个问题，我推开浮土钻出来，及时得到了救助。那里已经偏离很远，并不在搜查范围里，怎么会刚巧在那里安排了人员呢？”

周队长：“这是冷心儿向我提供的情况，她曾有个疑问，龙敏雅选择开发日月山，如果古墓不在她征地的范围，岂不是落空了？当时冷辉先生在场，他说，龙敏雅是相当有经验的，即使墓地不在这范围，墓道一定在这里边。所以我们在大举搜山前突击审讯了龙敏雅。这次她很配合，说出了几处可能的地点，我们就布置了流动岗哨。果然发现你从洞口出来。”

众人议论：“真是太神奇了。古人的风水八卦理论还真解决不少实际问题。”

冷心儿：“这是古人的智慧，他们没有形成系统科学的体系，用形象的方法来解释自然现象，同时利用某些原理指导生活，在通风、排水防护等许多方面有独到之处，甚至兼顾的方面比现代科学还讲究。一些盗墓高手也对此很有研究。”

周队长：“龙敏雅处心积虑，设计了多管齐下的方案，借开发项目套取资金，利用土建工程行盗墓之实，最后制造事故骗保险，然后迅速撤出。也说是一套连环计。只要给她超过半年一年的时间，她很可能得逞，或者大部分得逞。但她没料到败得这么快，许多计划都没来得及实施，两位英雄功不可没。”

镇边临河的展览馆，一副破败景象。自从江问天离开，这里一直关着。

江问天和冷心儿走了进去。一抬头，当初那幅人面蛇身的“怪画”已经破了，一半耷下，却还在那里“示众”。

两人哑然失笑，江问天赶紧上前拉下，冷心儿道：“怎么，不留着以后拍卖？”

“我穷到卖老婆了吗？你就是美女蛇我也抱着不放。”

冷心儿捶了他一下，又回望：“我们第一次照面就是在这地方。”

江问天笑：“我一个狂妄的举动，引出后面这么多事来。”

冷心儿也笑：“如果不狂妄，我们根本不会相识。偶然，又必然，编织出充满诗意的乐章。如果一切都是按数码校对好的，生命就像机械运转，还有什么乐趣。”

江问天感慨地：“生命，真是奇妙。谁想做生命活动编程员，一定不能让他成功，否则就会让人类走向毁灭。”

冷心儿笑：“你的未来意识太强了，还是关注一下当下吧。这个展览馆可以成为新表现主义画派的阵地。我想策划一个大型联展，征求有相似创作观念的画家，以这里为基础，到大城市巡回办展览，这样才有影响力。”

江问天：“这要多少费用啊？”

冷心儿：“你只要负责两件事，一件是拿出自己的创作精品，一件是挑选入展作品，其他的工作我来做。”

江问天：“你就是我的经纪人了？”

冷心儿：“不好吗？等这里的项目完成，别的烦心事都不用管了，我们就开个画廊，你画画，我经营，有空再搞点编着。”

江问天：“你的项目是个大工程，现在基建只是个外壳，里面的内容才是无限大的含量。”

冷心儿：“有你帮我，我就有信心。”

江问天：“可我觉得杜金平阴魂不散，我心里不踏实。”手机响了，他打开，“周队长。”

“塌方现场清理基本完成，还是没有发现杜金平。”

江问天：“我估计是逃出来了，他的野外生活经验很丰富，塌方主要在洞口一段，后面的甬道破坏不大，而且有岔口，我就是从岔道出来的。”

周队长：“会不会进入后面的墓室？”

江问天：“如果石门是关闭的，可能性不大。里面密封，空气不流通，进去等于是死路。门本身就很重，前面也有塌下的土石，没有大型专业工具做不到。”

周队长：“好，我们继续追查，我只是向你通报一下。”

江问天沉思。

冷心儿：“我估计他还有藏身处。一个苦心经营二十年的老狐狸，很可能不止狡兔三窟，还有第四窟，第五窟。”

江问天点头。

一间敞亮的房屋，杜金平在捣草药。

他脱下衣服，边自言自语：“喔唷，江问天，死小子，劲还真大。”身上露出青紫的伤痕。

他把药敷上受伤部位，有好几处，忙了一阵，才哼着小曲躺到沙发上。

又自我感慨：“幸亏我留了后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没资格上朝廷，谁也不会想到我敢住在镇上。粮食足够，在村里人家还看哪家有陌生人，这里外来人多，谁也不问谁，哈哈，这就是我的天堂。”得意地轻轻唱起来：“问嫂嫂，推磨推得好不好……”

稍稍闭目养神，又起来对着镜子化妆，改换成了一身妇女装扮，到巷子口头的小吃店买了几个包子，再回到屋里，倒在沙发上啃起来。

回想起上一天的惊魂一幕，他犹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