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医生误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南湘有些开心，“最起码她因此要把食堂负责人介绍给你。”

江肆月失笑，“说得对。”

但，即使谷医生不误会，她还是有把握在之后的产检中说服谷医生，即使不是谷医生，也会有其他人可以说服。

总之她想要做的事不管谷医生愿意不愿意帮她，她都能做到。

南湘看了江肆月一眼，忍不住有些感慨，“我们家孩子多，我在中间，属于怎么宠都轮不到的那个。所以我总是不服输，认为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并且能做到更好。

拿上学来说，我们家男崽多。家里穷，父母只愿意供哥哥弟弟上学。我哥年纪大没赶上上学的好时候，但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我们三个年纪差不多家里供不起，只让他们两个上学，让我砍猪草烧火做饭。

可我那俩弟弟拿了家里的钱却不去上学跑去给别人放牛赚零食吃。我每天干完活就跑到学校窗户外面旁听，作业写在地上。

后来村里来了知青，我就跟着知青学习看书。

我们那个小农场，我是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学生。

不只学习，我做其他的也特别好。街坊邻居都夸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厉害的。

后来上了大学，发现大学里都是些厉害的人，我那些在家门口的本事在这里显得很普通。但是你不一样。”

南湘侧头看着江肆月一脸佩服，“老师说，咱们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人。可你是十万甚至是百万挑一的人。在人才济济的南大，你依旧出类拔萃。虽然很具体的我也不说出来，就是觉得你比我们都厉害。

咱不说远的，就拿怀孕这事来说。

如果咱俩换换，现在我可能早就慌到六神无主，哭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南城对她们来说都是异乡。

独自在异乡挺着个大肚子求学，想想都可怕。

重点是娃爹还不知道去哪了。

“你竟然还能这么镇静的谈生意。”作为全程陪同的南湘，很清楚从护士说那饭盒里装的是猪肉煲仔饭开始，江肆月就动了要往医院卖饭盒的心思了。

换寻常女同志，谁有这魄力？

自诩不比任何人差的南湘头一个认输。

虽然有点不明白南湘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么多心里话，江肆月还是有些动容，这证明南湘是真把她当朋友了，摇摇头伸出手，“你摸摸我掌心。”

南湘不明所以，还是把手搭在江肆月的掌心。

江肆月的掌心温暖光滑，只是略有些黏腻。

“我不是不紧张也不是不激动，我只是不太习惯表达。你看我掌心的汗现在都还没下去呢！”

其实，最近身体传来种种异常的信号，江肆月也隐约知道自己怀孕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也会思前想后，想些有得没得。

想着如果真怀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像谷医生在医院提的那样，是要休学呢？还是在外面租房子呢？

唯独没有一个念头是要放弃这个孩子的。

南湘握住江肆月的手，诚恳道：“别怕！还有我们呢！我们陪你一起。”

******

校园里的跑腿送饭业务，江肆月几乎不管了，但是往家属院送饭刚刚开始，江肆月还得一起。

原因无他，不认路。

给学生送饭没这烦恼，一共三个地方，图书馆、教学楼还有宿舍。

也许不知道具体的教室和哪个宿舍，但左右不过那一两栋教学楼，左右不过那七八排平房宿舍。

家属区就不一样了，虽然前后也不过七八排，但是哪个老师住哪一家这就是个难题了。

院门上可没有门牌号。

所以江肆月亲自送饭，顺便画地图。

她拿了张白纸，横平竖直画上几道线打成格子以后，开始在各个格子上标记人命。

比如她今天要送的人家是宋院长家。

宋院长家在家属院区倒数第二排，从西往东数第三个院子。

她就在纸上的对应格子里写上宋院长。

有这样的手绘地图，以后大家送饭就容易许多。

江肆月敲了敲宋院长家的院门就不请自入。

宋院长太太身体不方便，也不会来给她开门。

一进院门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

可能怀孕的关系，江肆月现在对气味异常敏.感，她皱了下眉，快步走进院子里。

宋院长家，在贴着正房的东北角搭了一间棚子，看起来是像是厨房。

江肆月走了几步，就看见宋夫人的轮椅在厨房门口，她的人头朝着厨房里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直手里还攥着一把挂面。

煤炉子上还有冒着滚滚热气的锅。

江肆月先把锅挪到一边，把煤炉子盖上，这才回过头顿下身子。

先探了下宋夫人的鼻息，还有气。

江肆月略松了一口气，喊了几声宋夫人，顺带掐了几下她的人中。

宋夫人还是没什么反应，江肆月有些急。

这年头不光没有110报警电话也没有120急救电话。

120是八十年代中期才有的。

再说就是有120家属楼也没有电话。

江肆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转动，想着怎么能最快的速度通知到校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在学校最东南角，离男生最近。

江肆月打开对讲机，“紧急呼叫，谁离医务室最近？麻烦到医务室把医生带到宋院长家。宋院长家在家属区倒数第二排从西往东数第三间。再次重复……”

不一会儿，李翠花风风火火地拉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老年男人过来。

只听那男人边跑边喊：“同学，你慢点儿！慢一点儿！”

他都五十多岁了，哪跑的过这些年轻同志。

“人命关天慢不得。”李翠花不但不慢还加速，扯着大夫跑得飞快。

医生心里发苦，但到底也不敢真慢下来。

毕竟事关人命。

医生简单的给宋夫人坐了个检查，表示可以抬回房间，没什么大事，就是晕了过去。

三个人合力把宋夫人抬进房间，放到床上。

出力最大的竟然是李翠花同学。

江肆月第一次知道原来李翠花力气这么大。

比起她这个孕妇和算老年人的大夫，可以说算是李翠花自己把宋夫人抱回床上的。

“宋夫人怎么还晕倒了？”李翠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