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许久不出宫门的燕更衣，作了一曲《掌上舞》。

谷梁燕姿被舞女轻轻放下。她略显局促地站在中间，又盈盈一拜，“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东方宇盛看着燕姿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炽热到现如今的略显冷静，“起来吧。燕更衣一曲掌上舞，极好。”

燕姿微微低头，此时舞女们已经退下，丝竹之声亦已停止，只剩她一人站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间。

满歌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东方宇盛，随后开口，“燕更衣像是清瘦不少。今日一舞，当真辛苦。”

燕姿蓦然红了眼眶，对着满歌福身，“嫔妾谢景妃娘娘关怀。嫔妾只怕坏了景妃娘娘的兴致。”

“怎么会呢，”满歌走出去牵起燕姿的手，“燕妹妹的《掌上舞》轻盈动人，我自愧不如。”

说罢，满歌看着东方宇盛，“皇上，你说是不是啊？”

东方宇盛回味着方才燕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确实勾人无比。

谷梁燕姿容貌算是上佳的，尤其是今日妆容不像往日端庄，更是让东方宇盛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他从前冷落燕姿，一是因着前钦天监监正的话，二是太后娘娘逼迫满歌为燕姿求情，让他不喜。

然而，这段时日谷梁燕姿还算肯夹着尾巴，且谷梁一家在京中势力颇大。近来钦天监监正也说星象平和，不见乱势。

时至今日，应当翻篇。

想罢，东方宇盛开口说道，“既然已经来了，便入席吧。”

燕姿惊喜地抬眸，“嫔妾谢皇上，谢皇后娘娘，谢景妃娘娘。”

皇后娘娘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去坐下吧。”

满歌眼睛弯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随后，自然又是众人对满歌与絮晚恭维一番。

最后，家宴散去。

满歌拉着絮晚的手走在只剩巡逻的太监的宫道上，“姐姐，你可恨？”

今夜，东方宇盛本是要到絮晚宫中的。可如今看来，今晚谷梁燕姿侍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絮晚眸光平静，“后宫之中，宠爱如云，易聚亦易散。若人人复宠我都恨一遍，那我岂不是成怨妇了？”

“也是，”满歌目视前方，“若可以在后宫中平凡蹉跎一生，便是天大的幸事。”

“是啊。可惜在这红墙绿瓦中，无宠便是低贱。昔日燕更衣被贬失宠，御膳房每日送过去的饭菜都是上一顿的，若不是太后娘娘尚在，只怕每个月的各种分例都拿不全。”

絮晚低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前你我入宫也不过是盼着可以相互扶持，蹉跎此生。可如今却是一脚踏入了这斗争漩涡当中，不复从前。”

满歌握紧了絮晚的手，眸中带着担忧与惶恐，“姐姐，你害怕吗？”

“我不怕，”絮晚反握住满歌的手，“歌儿，我送你回宫吧。”

······

次日，请安。

昨夜果然是谷梁燕姿侍寝，听闻东方宇盛龙心大悦，一早便下了旨意晋谷梁燕姿为正五品才人。

迁荣乐殿东偏殿，赏赐若干

“今日一早，皇上旨意，晋燕更衣为才人，想必各位妹妹还不知道吧？”待众人坐下，皇后娘娘温和地说道。

静好娇俏地站起来，“嫔妾恭喜燕才人。”

燕姿颔首，静好坐下。

“是啊，恭喜燕才人了，”云瑶悠娇娇开口，“燕妹妹看着清瘦许多，往后便可宽心了。”

皇后娘娘也点点头，看着燕姿，“昔日往事，皆已过去。今日，皇上亲自给燕才人晋封，便代表燕才人当得此位，此后你也应当小心谨慎，恪守宫规。”

谷梁燕姿站起来，“嫔妾谢皇后娘娘教诲。”

“如今，惠德妃与景妃娘娘身怀有孕，你们也应当好生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不辜负本宫与太后娘娘一番苦心。”

皇后娘娘的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宁舒颜身上停留了一瞬，说道。

“嫔妾哪里有景妃娘娘好福气，”云瑶悠阴阳怪气地开口，“皇上时常宿在景妃娘娘宫中，恐怕是后宫众人加起来都不如景妃娘娘伺候皇上的次数多呢。”

“景妃娘娘有着身孕，皇上多去看景妃娘娘两眼也是应当的。”

众人抬头，见说话的是游静好。

“皇后娘娘宽宏贤惠，倒是云才人，几次三番针对景妃姐姐，可是对皇上与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满？”

云瑶悠焦急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却未发现皇后娘娘有何不满的神情，于是她回答道：

“游美人此言差矣。从前宁小仪也有身孕，可皇上也甚少去看她啊。归根结底，还是景妃娘娘自个有本事，可以留得住皇上。”

宁舒颜此番话不为别的，为的是给后宫众人上眼药，满歌可以在什么都不能做的孕中让东方宇盛时常宿在她宫中，定是有着什么狐媚子的本事。

若这狐媚子一朝得子，只怕会更得盛宠，做了贵妃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云妹妹与本宫同住延福宫，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满歌自在地喝了一口茶，看着云瑶悠，眉眼带笑。

云瑶悠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本事什么的，嫔妾自然不知晓。嫔妾只是感叹景妃娘娘得宠而已。”

絮晚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的护甲，悠悠开口：

“按云美人的说法，景妃娘娘如此得宠，可与景妃娘娘同住一宫的云美人却分不到多少，只怕是云美人无能，而非景妃娘娘有本事。”

“好了。”皇后娘娘打断要说话的云瑶悠，三对一，单凭着云瑶悠的脑子是必输无疑。

她坐在高位之上，拿出主位中宫的气势，“无论得宠与否，都是正经的宫妃，不可嫉妒，不可生恨。”

“是，”众人站起来行礼，“臣妾（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众人跪安散去。

待回到延福宫，见王忠心的徒弟小硕子已经候在殿外多时。

“奴才参见景妃娘娘，景妃娘娘吉祥，”小硕子上前行礼，“皇上口谕，今日在景妃娘娘宫中用早膳，还清景妃娘娘早做准备。”

满歌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