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的主宰，我想，原水的法则已然不能支撑你继续走下去了吧。”

多里斯的确诧异，但并不是因为自己三相的身份被拆穿。而是盖亚口中的世界进化。

正如盖亚那有些轻蔑的目光所表示的含义一样，多里斯原水的本源有着本质上的短板。虽然现在看起来光鲜，还给他带来了强大神力，但在这一法则上是不会再有什么更深的进展了。

无论是大洋的父亲，还是沧海的母亲，甚至是本质为“地”的蓬托斯，他们的存在天然就占据了水的终点，在任何性质上。

实际上，多里斯的强大神力也是因为完整三相本源的加持。如果分开，那他的每一相都只是中等神力。

而中等神力仍然是二代提坦至今固守的巅峰，除多里斯之外，再无一神能跨越那个界限。

这并非是他们不努力，而在于世界的等级无法支撑太多强力的真神。

四位原始神再加上十二主神，已然将卡俄斯的大部分元力占据，而剩余的份额最多也只能撑起一个贡献卓越的多里斯。

他总是说让知识沉淀，或许也是因为再也无法让其突破的被迫沉积。

思索着这些，多里斯承认，他的确被盖亚的话所吸引。知识才是他最终的道路，原水三相只能是一个实现过程的意外收获。

“尊敬的大地女神，我感谢您的信任与选择。但我并不能确认您所说的真实性，抱歉，这样讲也许很失礼，但对于一个渴望成长的神明来说，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他的忧愁。”

盖亚环抱双臂，她高傲的扬起头颅。

“敏感的多里斯啊，可在我看来，你同样不能质疑原初大地与世界之间的密切联系。世界的进化对于我们原始神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契机。当然，这一点你还不需要了解。”

“事实上，我黑夜的妹妹也在谋划这件事。她与我那几个女儿结了同盟。古月的菲碧、正义的忒弥斯、记忆的谟涅摩叙涅。哦，对了，还有你大洋的长姐斯提克斯，她们在地下深处忙活。而我作为地面的主宰，首先便想到了你，多里斯。”

“正如之前所言，我肯定你的智慧。这一点，尤其建立在你的远望和先觉上，而世界也对你表露宠爱。这两点在我看来，远比再多的主神都重要。”

不得不承认，多里斯因为盖亚如此直白的夸奖感到一丝羞涩。

尽管依然对她有防备，却也放下了曾经的芥蒂。

“尊敬的祖母，我想这里实在不是一个洽谈的好场合。请随我前去岛上吧，那里的温暖应该会让你舒服些。”

极寒冰川的中央却是一座热气腾腾的温泉岛。它正是从前的拉底恩。

包绕的内海全是冒热气的温泉水。炽热与严寒互不相容又彼此交汇，它们在岛外的一圈形成一个简易的环流之河，那是大洋的父亲俄刻阿诺斯送给儿女的礼物。

这样一个领域，几乎将多里斯三相本源都涵盖了进去。如若世界真正进化，那么这片广袤的冰海世界，足以支撑起一个以冰霜为主导的神系。

不知不觉地，多里斯就已经构造出这样的一个神域。盖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怪不得自己刚到北海，多里斯就出现了。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是他的眼睛，而这样的领域也不会轻易让人看见。

尤其是多疑的神王。

但盖亚并不在意，她的儿子早已不再贴心，更何况她享受着多里斯无意间递给自己的尊崇 ，也乐意维持这种友好的氛围。

来到内岛的殿堂，盖亚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形色各异的女孩子。

鲜花与织造的荷狄亚，晨曦与云霞的伊安忒，育养与海洋珍宝的阿德墨忒，幸运和星光的堤喀，视听艺术的刻耳刻伊斯，医药复生的阿拉克涅，珠贝精灵的女王玛格丽特，冰海的狄俄涅。

此外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劝说女神珀托，她们全是多里斯的属神，且都有着逼近中等神力的气息。

岛上忙碌的三百雨林仙女也格外不凡，她们作为被点化的椴树精灵出身，却和那些享有初代神王血统的白蜡树仙女旗鼓相当。

盖亚见状彻底放宽了心，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荷狄亚几次。

多里斯清了清嗓子，“我们敬爱的祖母，告诉我该怎样帮助你完成伟业。诚如您所言，世界的进化对每一个本源神明都是一次重大的机遇。”

盖亚也不愿再拐弯抹角，她直截了当道：

“生命！庞大数量的神明！”

“生命的繁茂是万事万物成长的基础，而神灵的多寡，更是影响着世界的位格。乌拉诺斯受世界意志厌恶，正是因为他阻碍生育的法则，还将已出世的真神塞回母体，他不仅折辱了原始神的尊严，更是在与整个卡俄斯的晋升在作对。因此他必须倒台。”

“而我的小儿子克洛诺斯不同，在他的统治下万灵逐渐昌盛，甚至我还听说他极疼爱自己的女儿赫拉。不管怎样，他这个神王比乌拉诺斯要强得多。就连世界这么快迎来进化，未尝没有他的一大份功劳！”

“但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就必须要具备万神的根基！”

旁观的仙女们简直被盖亚的话吓了一跳，刻耳刻伊斯几近惊叫出声：“万神！？”

这是怎样庞大的一个数字！

初代天空神王执政期间，卡俄斯的神明不足百数。而二代的时空神王克洛诺斯也不过才执政八千多年。

就算最初的那些神明一年生一个也不够数啊。

况且他们的孩子也不都是天生神圣，更多的都是些精灵或宁芙。都过了这么久，现在最多也才出现第三代提坦。“万神”这两个字的意义，简直无法想象。

多里斯紧皱眉头，他几乎想也不想就断言道：“这绝不可能！”

事实上，盖亚也有些尴尬。

她刚刚说着说着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随口把“万神”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