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星所料一样，黑影很轻松地扭断了冰灵的脖颈，像易碎的瓷器，随着一阵闪亮飞扬的冰晶，她的头颅重重地砸在地上。

“哼哧，友军，彻底摧毁她的身体！”一阵非常“浑厚”的带有些金属质感的嗓音传入到水星耳中，这声音绝不美妙，相反竟让水星久违地感到一股电流从头顶快速窜到脚跟的刺激感，那声音让她觉得肉麻恶心，但又会情不自禁得想要去细品。

——那是什么？它在跟谁说话？刚才是不是哼哧了一声？人类吗，不不不，绝不是人类。像一台巨大的机械猪在学人类讲话。

“向我放电！”

直到水星又一次听到那古怪的声音，她皮肤上也出现了一层细密的疙瘩。狂暴的黑色雷霆在她周身浮现，噼啪惊响！她挥起双手，出现的雷霆迅速向那双纤细的手臂汇去，而后透指而发。

“黑雷鸣！”一声大喝，雷声轰鸣。

堪比一人粗的两道炽热黑光猛地击中黑影与冰灵的身体，爆炸声即刻响起，炎热的气流环形向外吹出。黑雷可怕的破坏力将那片大地激起一层土浪，像一颗坠地的小型陨石，土坑表面全都是被烧灼的痕迹。

烟尘并没有弥漫很久，第一波扩散带走了大量扬起的沙尘，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勉强可观察的范围内。黑雷彻底摧毁了冰灵的身体，连丝残渣都没有留下；一直束缚冰灵的黑影也随之被消灭，全程没有任何生物的惨叫声传出。

“友军呢？”虽然对方的声音令她感到不适，但水星本质上还是善良的，至少她不会滥杀无辜。“小黑绳？小黑蛇？”

“哼哧，我在。”

耳边传来的极近的回应再次让水星打了个寒战。她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身边有任何“人”的踪影。

“不用找了，我在你的影子里。”

……这种说法让水星愣了愣。她循声看向脚面，身体上闪烁的黑色雷光虽然不是很强，但这些混乱的昏暗光芒竟让她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影子。费了较大力气，她终于在两只脚的中间找到了一团忽隐忽现的黑影，很小，比她的拳头还要小一些。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水星不安盯着那团黑影，她觉得对方此刻明暗交替的状态非常虚弱，似乎因她而受了极重的伤害。

“哼哧，我早已经死了，只是……”黑影陷入了回忆之中（水星是这么想的），“你不用觉得内疚，我根本就不是人类，甚至不算是生物。并且我在之前就被‘死神’重伤了，只是假死憋着一口气想要报答恩人。”

——恩人？水星怔然，“我什么时候帮助过你？”

“哼哧！哈哈，在无间地狱里，在那个不断轮回的噩梦中，我见到了他，你的哥哥，吴鸣，是他将我拉出了那座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吴鸣在你的梦里？”水星激动起来，她更在意吴鸣此刻的下落，即便对方口中的那座地狱充满了吸引人的恐怖神话色彩。

“不不不！哼哧！你哥的头被一个满嘴脏话的透明人藏在地底下了，我原本悲痛欲绝，不过突然看到你哥的身体正在长全。白骨及血肉凭空再生……那场面太可怕了，我以为我见……你们兄妹俩是传说中的神仙吗？”

“吴鸣只剩颗头了！？”水星声音陡然拔高！

……

一直喧嚣不断发生爆炸的战场在此刻诡异地安静下来，没有人去计时这其间的无言，只有扩张到领地外的暴风墙在隐约传来轰隆声。

人们都在关注战场上发生的事，对这阵极不寻常的巨型龙卷风失去了基本的常识判断。

或许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黑影才吭哧吭哧地回答了水星的问题。“你哥哥大概是不会有事的，因为那个透明人骂得还挺过瘾的。”

“那当然，连阎罗殿的恶鬼都奈何不了他，怎么会被这里的怪物击败。”水星骄傲地说，但她脸上还是挂着担忧的表情。她从来都不相信吴鸣会死，这种盲目的信任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就像她小时候妈妈讲给她故事里的主人公，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要变强的路。只是听到就剩颗头，水星忽然觉得可能是黑影没有看清楚，毕竟地下又没有光，小金散发那点莹弱光芒只能勉强照亮吴鸣的脑袋。

——对，就是这样！

“哼哧，哼哧……”黑影发出耐人寻味的动静……

“你怎么像头猪在吹鼻子？”水星低下头问。

……

本以为又要有一阵无言的安宁，却不想被一声“咔嚓”扰乱了情绪发展。在之前遭雷击的土坑中，肉眼可见的星光闪亮集聚。那片星光像无数张散乱的拼图，它们开始时毫无秩序地乱撞，直到一阵诡异的冷风吹来，黑暗中也似乎多了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熟练地重组多张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图案。

“这都杀不死她？”黑影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悚。

“黑雷雨。”随着水星的话音刚落，整个领地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到一股股微小的电流作用在身上。空气中出现了许多不同于刚才的闪光点，那是非常短小的电弧，但它们数量繁多，像细雨一样占满了整座领地。

“很漂亮的技能，你是谁？”

耳边传来好奇的呢喃声让水星汗毛直竖，她甚至来不及回头，本能地弯腰下蹲。化成细雨的黑色雷霆猛然集结在她背后，一片光焰哧地一声亮起，像点燃了一根导火索，在水星尚未脱身时便引发了猛烈的爆炸。

冲击波将水星完整地推离原地，她瘦小的身躯开始在空中翻滚，可脸上的震惊还未消散，一只冰寒到让人心悸的小手就紧紧攫住她的脖子。

“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寒冷如线般有质地包裹着她的身体，水星听到有人在这样问她，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她身上如护甲般存在的黑色雷霆逐渐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通透的冰霜。

纤尘不染的冰灵站在水星面前，冷傲地看着被冰棺封印的对方，她没有胜利的喜悦，甚至没有被摧毁几次后的愤怒，那双无瞳的眼睛里透出的冷漠感比之小金一家更像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人。

“还有一只老鼠。”冰灵视线向下移去。

“吭哧吭哧！”感到不妙的黑影迅速从水星脚下窜出，它选择逃亡的方向是向下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