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捕获一些样本，好回去交差，你不会介意吧。”林若楠笑嘻嘻地说。

张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布袋，就是很普通的袋子，粗暴地将发女的头颅塞了进去。起初吴鸣还想要提醒，但他发现那鼓鼓的布袋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这时林若楠笑着解释说：“布袋里涂满了‘脏虫’，对这种改造怪物有很强的能力克制和昏迷作用，她绝对逃不出来的。”

脏虫？

这是一种吴鸣认知外的昆虫，而他确实以为那布袋子里被塞满了脏兮兮的虫子。

“并不是你认为的虫子，是你在地下实验室里见过的黄色原液，一种攻击性很强的微生物。”小金小声地向吴鸣解释。

林若楠好像听到了，笑容更深了些。与他不同的是，身后立定的张伟就好像是种在那里的一棵树干，在做完自己的工作后就一言不发伫立着。

——像个保镖。

吴鸣在心里给张伟做出了一个评价。

——像一条狗。

小金的评价总是充满了对他人的侮辱性。

“嗯……她杀害了我的同伴，我不知道你们抓她回去之后要做什么。但我想，应该会对死者和活在悲痛中的伙伴们一个公平公正的惩治吧。”吴鸣眼神黯淡了几分，他想起了周雪柔的坚强和笑容。她总是向外展现着一个强硬冷静的态度，在末日中保护着自己的妹妹。绝望从来都没有压倒她，她从不害怕恐惧和黑暗，她保护了她在现世唯一的亲人，哪怕她知道这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放心吧，等待它的将是最严厉地审判！”

得到林若楠的保证后，吴鸣沉痛的心情稍微轻了一丝，他曾想过完全摧毁发女的复活因子，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心底又会对这种人形怪物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办法杀人，或说他害怕杀人，但又会对死在眼前的人类投以漠视的情绪，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吴鸣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将这一切都栽赃在杨伯言行不一的育人方式上，他通常都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谢谢，后面还有两只呃……一张狗毛皮和一条石鱼。”

“石鱼？”林若楠怔了怔，马上反应了过来，“蝾螈吧，它们的生命力非常强悍，很多试验都能用得到它们。”

“是吗。”吴鸣沉思着，他肩上的小金则立刻警觉起来。

张伟在收到林若楠的指示后就准备要离开这里，去接收被吓破胆的风狗与石龙。可就在他面无表情经过吴鸣时，后者鼻尖轻轻动了动。

“你有看到过我的宠物吗？是一只乌鸦。”

轻轻的询问声却将这里的气温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异常锋利的空气。林若楠笑容不变，望着吴鸣的眼神却有些古怪，像是有着赞扬和鼓励。

与吴鸣肩膀标齐之后，张伟也笑了，他没有去看吴鸣，双眼平视前方，那洁白的排牙在夜里非常显眼，“见过。”

“是吗，在哪里？”吴鸣脸色一喜追问道。

保持警惕的小金闻到了一丝不妙，胸口处的菱形仓自动运转起来。他在吴鸣衣服下的皮肤上构起一层光盾，这是它现在唯一能做的防备。

反观吴鸣，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很欣喜地看着张伟。

“不是见过吗，在我们遇到的时候，你身边飞着一只黑色的鸟。”

“你说在领地外面？”吴鸣难掩失落的心情，“进来之后它就跑掉了，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它的味道，我以为你们见过的。”

“领地内的树林里有很多种鸟类，可能是在哪里沾上了鸟粪。我并没有刻意去辨认它们的种类，不确定是否有见过一只乌鸦。”

张伟的语气很平和而陌生，像是在同路人搭话一样。他始终都没有看向吴鸣一眼，好似远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但那种神情却更像是……或许是他有什么急事，又或者他心事重重？

“不是的，它很不同，它……好吧，可能是我闻错了，抱歉。”吴鸣想要解释什么，却在看到对方无视他的举动时打消了念头。

目送张伟消失在黑夜中后，小金才贴到吴鸣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吴鸣不解地问。

“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明白吗？那种漠视已经超过了同一物种间的鄙视，在他眼里你也就比蚂蚁强一些，但连狗都不如。”小金顿了顿，接着说道：“就像我曾经看你的眼神一样，你回忆一下。他对自己实力很有信心，那股子傲然已经达到了我的一半，是个可怕的对手。但也仅仅只达到了我一半的程度，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林若楠：“有没有考虑过他或许是颈椎病犯了，所以没有办法转过头来。”

“不可能，那做作的目光我是不会看错，我……”正投入分析张伟性格的小金忽然噤声，惊讶地转回脸来。

在吴鸣边上，林若楠笑意吟吟地看着它，而吴鸣则尴尬地咬起了食指。

“嘻嘻，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林若楠急忙抬起双手，他的长相真的很……温和，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但一眼望去就会觉得这个人很好相处，让人会放下戒备。

“对不起，”吴鸣又做出挠头的行为，并看看脸色坦然的小金，“我朋友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

“我知道，没关系。”林若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小金。

其实吴鸣心中的怪异不比小金少，他记得在领地外的时候，张伟的性格固然冰冷，但对熟人还是有正常交流的。他们那时的交谈很愉快。

但现在，给吴鸣的感觉张伟就好像是一台机器，冷漠的近乎于无情。他忠诚地执行着某些任务，不在乎其他人对他有所误解。

是的，在领地外的时候，吴鸣曾吃过张伟的烤肉，真的很嫩很香。可现在眼前的张伟，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任务？？

吴鸣脑中飞过一道迅疾的闪电，他很快抓住了答案的尾巴。

说起任务来，张伟还真像是一台机器人啊。他能够对任何人哪怕是敌人报以微笑，或是对任何熟悉的人展现冰冷的一面。而这些对外的情绪也只是他严格地执行着命令。

这命令就是你要对谁谁谁热情，或是对谁谁谁冷酷！！

对张伟下达指令的人难不成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