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林寒受伤的空隙，狼王再次朝着他扑来。

他假装迟疑一秒，近得似乎都能闻到狼嘴里腥臭的气息时，电光火石间，他将一半的精神力覆着在砍刀上。

砍刀嵌进它的脖颈，狼王立在原地，紧接着匕首刺入它的心脏，一刀，两刀，狼王毙命。

知道是变异兽的调虎离山，在快速解决完狼群后，林寒飞速折回。

天色彻底黑下来，火光映照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跟着变异兽倒下。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只要是变异兽，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太阳风暴后，机械设备失灵，大型的装载机，重卡，坦克，都没办法挪动。

以至于这次的防御薄弱了太多，只能在基地外围竖起一圈圈的火把。

大部分变异兽都是怕火的，一些海兽自带寒冰属性，普通火焰根本拦不住它们。

只需轻轻一跃，它们就避开外层防御，朝着基地的烂尾楼袭来。

一开始，楼房里的老人孩子就死死盯着战场，看着越过防御的海兽向房子袭来，一些孩子吓得失声尖叫。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每一个人心上，会攀爬的变异兽，顺着管道向上爬，一些爪子尖利的完全不需要借住任何东西，它们像壁虎一样，在墙壁上快速游走。

体力尚可的老人，打开一面小窗，用利器将爬到窗台下的变异兽捅下去。

“小心”

“小心头上，快关窗。”

一个中年人冲着楼房大喊，奈何，留下的这些老人大部分都是有缺陷的。

有的耳背，有的视力不行，有的腿脚不便。

老人听不见，举着一根鱼叉向下张望。他不知道，此时一只爬行变异兽已经来到他头顶上方。

“啪”

一滴粘液滴在老人头上， 他伸手一摸，顿时反应过来，可是已经迟了，变异兽一口咬在他后脖颈上。

中年人拼命向楼房这边冲，他的眼里噙着泪，就这样看着老人扯着变异兽一起跌落下去。

“啊……”

他分神的这个空档，变异兽抓住机会，一口咬在他的腿上，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向他扑过来。

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尸骨无存。

楼房里不再有人开窗，看着年轻人一个个倒下，他们不再想着帮忙，因为，他们的参与，只会损失更多的人类，屋里的老人孩子，就这样隔着玻璃默默流泪。

变异兽爬满了楼房的外墙，远远望去，让人望而生畏，肝胆俱裂。

好在窗户外都装有倒刺，只要里面不主动打开，变异兽就很难破窗进入。

红色的火光，蓝色的火焰，银白的寒冰，满地的尸体，漫天的碎石与尘土，宛如人间炼狱。

与变异兽的大战，从傍晚打到半夜，又从半夜战到天明。

人类精疲力尽，死伤惨重，变异兽苟延残喘，余下不多。

大战在继续，人类没有要退让的可能，变异兽没有要撤走的意思，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耗着。

火把还未燃尽，又到了傍晚时分。

“林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的人怕是剩不下多少。”

“通知下去，边打边撤，全部都扯到楼房里面去。”

变异兽似乎洞察了人类的意图，开始疯狂地攻击，企图阻断人类撤退的后路。

“一时想要全部撤回去，怕是不可能。”

“异能者掩护，普通人先撤。”

“是”

人们边打边撤，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些白雾撒下来，很快白雾将人类和变异兽淹没。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雾？”

“咳咳……”

“这雾不对，快回去。”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去，门口的人做好接应。”

“是”

变异兽似乎也察觉到了怪异，不再一心攻击人类，它们也在悄悄地撤退。

在双方都无心再战的时候，人类很快撤了回来，只是，回来的人十不存九。

楼房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异能者全都守在这里，希望看见更多的人回来。

“咳咳”

此时想要出去找人，也根本不可能。白雾越来越大，很多人都在不停咳嗽。

才刚撤回来，基地外围已经完全看不见，浓雾笼罩着大地，能见度不足半米。

“所有人，全部撤回来，我们会在大门口接应。”

林寒用上全部的精神力，整个基地都回荡着这句话。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这死寂般地诡异白雾。

伤员在休整，异能者轮流守着大门，他们一直盯着前方，希望在自己的注视下，从浓雾中走出一个自己的同胞。

“林将，回去休息吧，您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

“时刻观察着浓雾，有什么变化立即来报。”

“是”

林寒转身上楼，楼道里，房间里，伤员到处都是。

“啊……”

“忍一忍，现在没有麻药，我只能这样缝合。”

“大夫，杀了我吧，这样我比死还痛苦。”

“求求你大夫，杀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说话的男人左腿被咬断，右腿的肉被撕下一半，露出深深白骨，右手不知去向，身上伤痕累累，脸上的肉掉下一块，渗着黑血不停往外流。

林寒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紧剩的一只手。

“林将，求你了，杀了我吧，我这样活着比死还痛苦。”

林寒颤抖着声音，回了他一个字。

“好”

“砰”

一声枪响，男人不再哀嚎，他也不再痛苦。

楼道里，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似要将他看穿，又似理解，似了然，目光各异。

他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颤抖着手将枪收进口袋，起身刚走两步就向地面栽倒下去。

士兵眼急手快，在他倒地的瞬间扶住了他。

“林将”

“快把林将扶进去，大夫……”

梦里，林寒见无数变异兽将他包围，他的胳膊被咬断，大腿被扯了下来，那种疼痛撕心裂肺。

转瞬间，他又拿着枪击毙了好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鲜血流了一地，比变异兽的血还多。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肝肠寸断，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同胞杀死，这种负罪的心痛，让他痛苦不堪。

林寒泪流满面地醒来，感受着脸上的冰冷，他伸手将眼泪拭干，又恢复成了那个高傲冷峻的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