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就是，”事到如今，石培不得不一咬牙，说出一句话来，“臣的生母林姬。”

“……！”夏崇晟和石暮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由得呆住。

但是，比起一个跟他们根本没有仇怨的向钱月，事情若是林姬所策划，的确要合理多了。

石培续道：“臣不知他和向钱月间有何关系，但臣或许有办法帮皇上抓到林姬。”

事实上这段时间，石培和林姬还偶有联络，林姬总是派专门训练好的那只鸽子给他送信。

而石培再没有同意过和林姬的会面要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暮厉声追问道。

石培这才把他上次和林姬久别重逢时的对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石暮用难以置信又冷若刀锋的眼神凝视着吴培，“你早就已经知道真凶，却任由我们所有人在这儿被林姬耍得团团转？！你甚至眼睁睁看着杉儿因此而身受重伤！你明明早就可以一句话解决所有的事，你却偏偏什么不说？！”

“……对不起！！”石培“砰”的一声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其实这些日子他已经经历过无数的挣扎。他和夏萧瀚以及江杉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他又何忍让江杉受到伤害？

只是他拼命地说服自己，江杉仅仅是挨一顿打，而事情一旦败露，林姬会失去的就是这条命。

直到刚才，看到他挚爱的夏萧瀚也即将因此而受杖责的时候，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夏萧瀚，也是为了他这段时间备受煎熬的良知。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爹，您要打要罚我都没有怨言，但现在先让孩儿找出林姬，解决掉这件事，好不好？”

“……好。”石暮哑声答了一个字。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于是之后，石培就利用那只鸽子约了林姬出来。

林姬刚要走向石培，周围埋伏的影卫们便一拥而上，制服了林姬。

“培儿你……！”林姬惊诧无比又痛心疾首地看着石培，“你终究还是出卖了我！你终究还是要和那群人站在一头来对付我！”

“娘，对不起！”石培泪流满面地跪下去，“孩儿真的不想害您，可是这件事的牵扯真的越来越复杂，我不能看着身边的所有人都深受其害啊！向逐日是无辜的，甚至本质上凌落风也是无辜的……难道我就为了保自己的母亲，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陷入深渊甚至丧命吗？！娘你醒醒吧，你的计划不能再让那么多人来陪葬了！”

“哈哈哈哈哈！”林姬发疯般地狂笑起来，“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石家公子！是我错了，我不该认为你还是我儿子，是我那个最可爱最贴心的小培儿！”

“……”石培默默垂着泪，默默看着林姬被人拖走。

林姬落网后，向钱月居然很快就主动来投案，说所有的杀手都是他安排的，事情全是他做的，请求夏崇晟饶过林姬。

这时林姬瞬间也慌神了，表示愿意配合夏崇晟交代清楚所有事情，只要他能放过向钱月。

以下是林姬的供词：

“当年逃出吴家后不久，我就认识了钱月。原本我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但钱月很宠爱我，他当杀手首领赚了不少钱，于是他让我跟从前一样穿金戴银，衣食无忧。

“但这时的我已经不再只是满足于享乐。我开始疯狂地思念我的儿子培儿……于是，我收养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起初我没想让他当杀手，只是像正常母亲一样地养着他。”

当江杉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忽然一个激灵——

向逐日姓向，那是跟着向钱月姓的，而凌落风……不，确切地说他应该叫林落风，他姓林，是跟着林姬姓的。

并且向逐日也说过，只有林落风是从十多岁才跟着他们的义父。

“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对，这小屁孩儿又不是我的亲儿子！而我的亲儿子还被操控在夏崇晟那帮人的手里！

“我试图去让钱月派人救他出来，钱月尝试过，但他说石府的守卫实在太森严了，没办法掳走他们的少爷……”

石家自己就是做侍卫出身的，在守卫部署方面当然格外严密。

“在我绝望之际，我升起了一个念头——我不会让那帮曾肆意欺辱我、还抢走我儿子的人好过！我要向他们所有人复仇！

“于是我把林落风也送到了钱月的身边，让钱月教他武功，让他也成了杀手。不过我自己还教了他很多勾引男人的法子。他是我为太子准备的一把刀。

“之后事情就像你们知道的一样……他去夏萧瀚身边成功引诱了夏萧瀚。那对富商夫妇的儿子被我们杀了，以便落风能冒充他的身份。

“我知道即使如此，夏崇晟也不会同意他儿子娶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我就是想让夏崇晟和夏萧瀚自相残杀，想让石府也不得安生！当初就是夏崇晟和江吟书毁了我的生活，他们还抢走我的孩子，他们都该死！”

夏崇晟和江吟书看到这里的时候，都快被林姬这个女人给活活气死了。

当初他们明明是为了将石培救出水深火热的处境才送他去石家，怎么成抢她孩子了？！

林姬这毒计的确让他们这一大群人都不得安生，包括她的亲儿子石培。

但是不得不说林姬有一个本事是真的天下无双，那就是勾引男人。她当初在风华正茂时把吴朔搞得五迷三道的，后来已经三十多岁了，又能轻易俘获向钱月的心；并且她教出的养子，也令夏萧瀚神魂颠倒。

“后来风儿他遭遇了意外的麻烦，在无奈下只得把向逐日和祥王推出来当替罪羊。其实向逐日是钱月最得力的杀手之一，他本来是有些舍不得的，禁不住我撒娇，才点了头。

“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江吟书不由得在想，林落风为什么不随便推出个杀手，偏偏要选择他义父最信任的向逐日？难道是为了跟向逐日争宠吗？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事实已经很明确，是林姬和向钱月联手策划了整件事，而凌落风和向逐日都是他们派去的棋子。

江若寒还向林姬打探了此事和薛氏有无关系，林姬说，她是看破了薛氏这些年一直对江若寒夏君陌乃至对夏崇晟江吟书都很不满，所以才挑拨薛氏帮助自己让他们都不得安宁，薛氏很轻易地就同意了。

江若寒对这个薛氏当真已经厌恶至极，这次不管她怎么哀声请求，也坚决地叫江天翔休了她。目睹这一幕的江杉一语不发，没有为薛氏说话。

向钱月和林姬看上去对对方倒是真爱，夏崇晟却没有理会他们的相互求情，给两人都赐了毒酒。顶多就是看在林姬老实交代的份儿上，给了他们个轻松点的死法，并且留了他们全尸。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石培独自发了很久的呆，一整个晚上都不吃不睡甚至没有喝水。但他并没有为林姬求情，因为这个结果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了。事实上夏崇晟没有选择将林姬虐杀，已经是一种仁慈。

而夏萧瀚和江杉却忙着为林落风和向逐日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