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丹。”我叫了一声，淡淡的笑着。

她歪着头，眼睛瞪的圆圆的，审视的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惊讶的双手捂住嘴，“哦，天哪，董煜，是你吗，是董煜吗？”

“是我。”

她双眼炯炯有神的扫视我一遍，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们。”我笑着说，右手的大拇指摩挲着手杖。

“你的......”她支支吾吾地说着，“你的腿......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张着嘴继续说，“是前几年出事那次吗？”

我点点头。

她温和、明亮的眼睛现出了惋惜和同情，这是我预料到的眼神，也是受伤以后别人见到我最常见的眼神。

“你告诉他们了吗？”马丹拉我坐在店里问。

“没有，看了你叔叔后，直接过来找你来了。”

她又把温和的目光洒向我，“这些年你都和大家不联系，我也试着通过伊一联系你，始终没你消息。”她皱了皱眉头，语调一变，“说起伊一就好气哦，她嘴巴真严实。”

“是我不让她说的。”北方的寒冷我还是没有适应，搓搓手说。

“老班长吴敏霞现在是不是在你们公司。”

“是的，她现在是副总。”

“唉，现在就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你们都走了。”马丹叹了口气说。

“这里挺好的，我看你做的还不错。”

“我混口饭吃，都熬成半老徐娘了。”她自嘲的笑了笑。

“你还很年轻。”我笑着说。

“你嘴还是那么甜。”她笑了一下，这一瞬间，她视线落在我的手杖上，“你——你和她在一起了。”

她惊讶的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

“这次回去，我打算和她结婚。”

“人啊！真是难以捉摸。”她感叹一句接着说，“你也该成家了，你看我小孩都上小学了。”说着她指了指桌上的全家福。

“你女儿很漂亮。”我看了看说。

“你和她怎么能走到一起，是不是在学校就好上了，怪不得她那么照顾你。有几次我发现她看你眼神都不一样，你们真的太神奇了。”说着她指了一下我，似乎这个结局在她预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她爱八卦的样子还是没变。

我摇摇头笑了笑。

马丹转而严肃，深情的说：“听说你每年都回来。”

“是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叙旧，所以就没来看你。”

“哎！该放下了，这么多年你也不好受。你说老天怎么这么爱捉弄人，这些伤害怎么不给那些坏人，每次想到你们我就难受。”说完马丹红了眼眶，转过头去。

“都过去了，不提了。”

我控制自己的语调，笑了笑，我知道此刻我的笑是惨淡的。

“明天就是整整19年，这19年你是怎么过的。”马丹仰了仰面，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我记得那天的雪很大......”

她似乎要不依不饶的说下去，这些年我回忆的够多了。

于是，我凑起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说了，都过去了。”

“噢！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

“我回来一是看看你，二是看她最后一次，以后我可能不回来了。”

她看着我笑了，她的笑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释然。

“我也真的不希望你再回来了，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好好开始你新的生活。”

“我这次回来就是把那套房子给你，我没时间处理它。”说着我从包里把房产证夹带的资料和钥匙掏出来递给她。

她耸了耸眉头，似乎要推辞，我用手势挡住了她将要说的话。

“马丹你知道，这个房子不值什么钱，里面的东西我也不敢再去看了。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应该能理解我，就算你帮我一个忙，让我和过去做个了断。”我微笑着对她说。

她伸着脖子，话到嘴边又被我档了回去，“我该走了，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也没说一句话，只是眼神复杂的望着我。

直到我走出十几米，她在身后喊道，“喂！走的远远的别在回来了。”说完她笑出了声音。

我转身对她笑着，“拜拜。”

这一刻，她是最理解我的。

我绕过一排排树丛，树上光秃秃的细枝条在寒风中摇曳着。前面的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我们经常路过的地方，本来很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一首歌，一句话，一道熟悉的场景，一种相似的气息，甚至是一种响动，蓦然都会让人回到过去。有一种人，她在记忆里等着你，倘若能失忆多好，倘若笑着睡去该有多好，倘若......

前面有一道光，很亮很亮，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我却停不下脚步，索性闭上眼睛，一步一步走向光的大门，我知道这是我回忆的光儿......

“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再爱我一次不行吗？”我站了起来，颤抖着嘴唇看着冉冉。

她眼里现出凄苦的神情，泪眼婆娑，“你干嘛总逼我。”

我喘着大气，很快的回答道：“你别在撒谎了，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也爱你，我爱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没有你我可以去死。”我双手握住冉冉的手，“冉冉，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在你心中不纯净了，而你眼里藏不了一点龌龊之事。只要你不离开，我以后都不碰你。”

我使劲将她拥入怀中，冉冉推了几下我抱的更紧了，她双手捶打我的脊背，一滴滴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肩膀上。

“老婆。”我说，“老婆，这次我错了，我不能失去你。”

我心交瘁极了，一遍遍的重复说着。

“都是你，都是你，一次次给我希望，一次次的浇灭。”冉冉抽泣的说。

伤心和痛苦似乎袭遍了她的全身，冉冉哭的更伤心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难过。

顿时心里涌起无限的伤感和悔意，我抱她坐下，让她的头靠着我的胸膛，轻轻抚摸她的胳膊，安慰她，“冉，这次全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怎么都行。”

“也有我的错，第一次我应该问清楚，还有我不应该给你发照片气你，我更不应该说那些故意气你的话。”她红润的唇微微发抖着说。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我低头看着她的双眸，心情愉悦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