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通过契约呼唤他，可过了片刻后，绕玺毫无反应。

玉书贤忽然想到，月川在得知他们立下生死契后很生气，难道是因为她……

她又想起来绕玺与九尾狐族的血海深仇，等他成为仙兽，或者说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回妖界找九尾狐族报仇，那么与他立下生死契的她，必受牵连。

师尊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惩罚的绕玺吗？

可她并没有通过契约感受到绕玺的痛楚，甚至连生命体征都无法知晓，是因为绕玺不想让她担心难受吗……

玉书贤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为何对她这么好呢，她什么也没有付出过啊……

玉书贤心有触动，可她不明白，绕玺为何一定要与她立下生死契，如果是平等契，他就不会遭此磨难。

她坐在床边，俯身温柔地抱着绕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好担心。”

“与你立下生死契，他去报仇就有底牌啦~”煞气忽然在玉书贤身后冒出。

玉书贤放开绕玺，看向那团暗红的气体。

“你想啊，你不愿意解除契约，月川只好依着你，那他对绕玺就更不能怎么样了，这小蛇妖现在看着惨，其实占了大便宜~你好好想想吧。”

煞气说完，往玉书贤丹田里一钻，缩成一团安静了。

玉书贤顿时明白了煞气的意思。

她不愿解除生死契，月川只能想方设法保护她，那绕玺就会被一并庇护，她有的东西，绝对少不了绕玺，而她一直以来对绕玺算得上和颜悦色，他知道自己跟别的修士不一样，不会不把契约兽当人看。

甚至是他以后回妖界找九尾狐族报仇，月川为了他不会连累她，一定会保他性命无忧。

总之与她契约是最优解，尤其还是生死契，甚至都能当作威胁月川的筹码。

不过前提是，她不愿解除契约。

月川有办法解除生死契，只要绕玺的行为对她不利，就算她不开口，月川也会强制解除契约吧。

当她想明白这些，自然是要将自己放在首位，她不仅有家族的重任在身，更要早日成仙报答月川，她不仅仅是她自己。

毕竟在这举目无亲的异界里，月川是她唯一的“亲人”。

绕玺忽然动了动，身体蜷缩，面无血色，唇瓣微微动了一下，眉头蹙起，低声喘息。

他在昏迷中感受到了玉书贤对他的排斥与淡漠。

好痛苦，比月川的惩罚还让他难熬。

他的喘息很快变为啜泣，契约还在，他却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

玉书贤起身要去喝水，忽然被绕玺一把拉住手腕。

他已醒来，泪眼朦胧，哭泣着哀求：“书贤，不要走，我害怕……”

玉书贤淡漠的脸显出一丝疑惑，他是在演戏吗？博她心软？

可她真切感受到了绕玺的情绪，那是浓浓的不安和依赖。

攻略里对他的人物介绍是高级戏精，肚里有坏水，尤其他还是男主，而她原本只是个反派女配啊，谁见过男主和反派女配关系好呢？反正她没见过，更没听说过。

可是，她又为何会感到与他有缘呢？这缘从何而来，又是否是孽缘？

绕玺又感受到了她的疑惑和防备。

“书贤，抱抱我，好吗？抱抱我，不要走，不要走……”

他惊慌无措，挣扎着起身，想要抱住她，可他醒来已是拼尽全力，说话都很有气无力，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有起来。

绕玺无法起身抱她，只能将所有力气用在拽住她手腕的手上，像拽着时刻就会被风吹走的气球。

这一幕让他想起每次梦魇时，他总是拉不住要走的姐姐。

求求书贤，不要像他的姐姐那样，一走，就是永远无法再见。

玉书贤站在床边，淡然看着他的挣扎。

实则她的内心，竟渐渐生出怜惜和不忍。

她从不认命，也不信缘，可内心真实的感受无法作假，她开始迷茫，双眼有了水雾。

她没想哭，心里也没有悲伤，可她看着绕玺的卑微，感受着他的不安和悲痛，控制不住与他一同落泪。

同是落泪，各有心事。

一个茫然，一个无措。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玉书贤最终轻声叹息，俯身抱住绕玺。

绕玺用尽全力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脖颈上，语气惊慌，不断重复着哀求：

“不要走，不要走，书贤不要走，绕玺害怕，不要走……”

绕玺抱住她，极力将她往床上带，玉书贤随了他，与他躺下，他手脚并用，牢牢扒住玉书贤。

她被他紧紧桎梏在怀中，总算让他有了些许心安，可没有彻底放心，依然重复着“不要走”。

玉书贤抚拍着他的脊背，手上的力度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她脸上是淡漠的，可眼中饱含泪水。

他与她，究竟是缘还是劫？

他们相拥入眠。

……

煞气在玉书贤的丹田里飘来荡去，自言自语：“能说的我都说了，就看小贤贤自己的选择啦~我这样应该不算干扰历劫吧……”

煞气沉吟俄顷，摇头晃脑：“可我也能感受到她与他们的缘分哎，金光闪闪的上仙，粘人小蛇妖，变态夜殊铉，好像还有几个非人类呢。”

罗列到这里，煞气惊了：“我的天哪，小贤贤历个劫怎么还走乙女类的剧本啊，这情劫这么猛吗？”

煞气在玉书贤的丹田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了好久，然后一头撞在金丹上，被电了一下，又猛地后撤远离。

“哎呀呀，难搞哦，柳下惠，倔驴，一根筋，不解风情，保守，固执，老干部该有的东西她是一样不缺。”

煞气觉得自己头大。

“我这辅助怎么打啊，要不然先让小贤贤去找夜殊铉？这样我就能多吃点魔气，早点解开魂禁，帮她历劫。”

“不行不行，小贤贤目前对夜殊铉只有厌恶，让她去找他，她怕是要先电死我。”

煞气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个办法来，最后抓狂一叹。

“啊算了算了，让她自己想办法去吧，有事喊我就行。”

嗯，煞气也有自己的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