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长先生，你为什么要燃烧自己的序列能力啊……”

看着自己怀里的赵省身，苏扬悲怆不已。

苏扬的社交圈其实很窄，他不是一个很擅长交朋友的人。

父母，奶奶，任野雪，赵省身，衡弘，盖风烟，丽娜……

这些人，就是苏扬认识的所有人。

这些人，也是苏扬这辈子最在乎的人了。

而赵省身，在苏扬的心中，一直都有着极为特殊而重要的地位。

无论是苏扬的哪一世，都是赵省身将他领入神秘世界的。

赵省身对于苏扬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这个中年男人，教会了苏扬很多东西，也“坑”了苏扬很多次。

苏扬还记得，第一次在校长办公室见到赵省身时的场景。

苏扬还记得，第一次坐赵省身车的时候的感觉。

苏扬还记得，室女之魂、北郊墓地里，和赵省身的点点滴滴。

赵省身这个人。

车技不好，却爱飙车。

职位虽高，却总能和辑魂司的所有人打成一片。

他爱喝酒，觉得辑魂司的气氛太过沉闷，所以就将辑魂司在慕阳市的分部，建成了一个酒吧。

他讨厌危险，却能在李莉被羞辱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

……

苏扬是打心底对赵省身敬佩、尊重的。

想着想着，苏扬的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

“若是我早些使用死人书的书页，你也不会……”

“我很抱歉，署长先生，很多事情，我并没有对你提起……”

苏扬很懊悔。

若是他能早一点使用死人书，署长先生是不是就不会燃烧他的序列能力了？

若是他再努力、再拼命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把言喻给逼出来？

言喻出现，赵省身是不是就不会死掉了？

若是他当初在和赵省身喝酒的时候，就强行把赵省身给拦住，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一滴眼泪，终究是从苏扬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赵省身的脸上。

感知到自己脸上的湿润，眼神慢慢暗淡下去的赵省身，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苏扬，我又不是真的死了，还会再见的！”

大笑之后，赵省身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到了苏扬的头上。

“你这孩子啊，承受太多事情了。”

“每每在任务中看着你舍生忘死地努力的时候，我都会揪心不已。”

“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少年这样拼命呢？”

赵省身眼中生出感慨和心疼。

“苏扬，这段时间来，你成长了许多啊！我很欣慰，我能见证像你这样的优秀少年的成长。”

“所谓成长，不是序列等阶提升了多么多，而是时间擦亮你的眼睛，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最珍视的。”

“现在的你，不已经明白你最在乎的是什么了吗？”

赵省身咳嗽两声。

他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状况越来越不好。

但是他仍旧强撑着，要把最后一段话说完。

“年少在乎的，长大后可能会视为鸿毛；年少看轻的，长大后却又可能视为泰山。”

“苏扬，永远保持你展现出的特质。”

“不论你今后会经历什么，信仰神明也好，成为赏金猎人也罢，要记住你说的话。人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莫要舍本逐末了……”

绯红的空间之中，只有赵省身语重心长的声音以及苏扬的啜泣声。

赵省身的声音不大，刚好能够传入苏扬的耳中。

虽然赵省身吐出的，尽是安慰苏扬的词语。

但是不知怎的，苏扬越听，眼中的泪越是止不住。

看着自己眼前悲伤不已的少年，赵省身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的苏扬，才把平日戴上的层层甲胄给脱下来了啊！

再天才的少年，不论怎样老成，终究还是少年而已。

苏扬平日里的小心翼翼和谨慎，都是他经历过的苦痛演变而来的。

父母早早失踪，身边只有年迈的奶奶，死亡的危险……

苏扬确实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

可苏扬，终究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数还在享受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苏扬，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

“这处空间，你的父母，还有刚刚那鄙人口中的死人书，你和命与理之神的关系……这些事情，你没告诉我，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只是希望，你能永远保持着热忱的心，往下走，不要回头！”

“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终究，赵省身没能撑过序列碎片燃烧带来的伤害，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肉体，在他闭上眼睛之后，化为了一滩脓水，沾染在了苏扬破损的衣服上。

在赵省身消失之后，苏扬完全陷入了悲伤之中，连这片空间的变化，他都没有在意到。

绯红的空间，此刻正在慢慢消散，连同着苏扬的身体。

……

“署长先生！”

苏扬猛然睁开自己的眼睛。

在梦中，他再一次看到了赵省身燃烧自己身体之中的序列能力，朝鄙人冲去。

苏扬想要抓住赵省身，但是却像上次一样，抓了个空。

“苏扬，你醒了？”

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苏扬回头一看，正是韦冬雪。

此时，韦冬雪正动用着他的序列能力，为苏扬治愈着伤势。

苏扬现在才发现，他的右臂，已经在【恢复】序列的帮助下，重新生长了出来。

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冰天雪地。

这是西伯利牙！

苏扬的身边和远处，到处都是正在恢复着伤势的人。

他们见苏扬醒了过来，脸上都满是喜悦和振奋。

“苏扬，你醒了！你太强了，竟然真的杀死了那位半神？”

“多亏苏扬和赵省身，不然我们真还得死在那个鬼地方了！”

“苏扬，以后一定要来罪城喝酒，我请客！”

“得了吧你！人家苏扬来罪城，指不定是来抓你个恶贯满盈的赏金猎人的！”

……

苏扬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激动喜悦的脸，大脑有些懵。

鄙人把所有人都放出了？

也对……鄙人说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情绪，不需要联军的人了……

“苏扬！苏扬！”

一双洁白的手，在苏扬的眼前晃了晃。

苏抬起头，看到了笑意盈盈的丽娜。

“怎么啦？苏扬弟弟，还沉浸在那场战斗之中吗？”

“在你和署长先生消失十多分钟之后，我们就被传送出了那个鬼地方。”

“你们和鄙人的战斗，胜利了吗？署长先生去哪里了？”

看着丽娜脸上的笑意，苏扬张了张嘴，心底的悲伤再度升起。

他低垂下来头，轻轻地说道。

“丽娜姐姐……”

“署长先生，可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