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场面有些诡异，至少苏扬是这么觉得的。

一处绯红空间之中，闪烁着一团巨大的绯红色光球。

无数的庞大石柱耸入天际，连绵的黑红瓷砖勾连成奇异的花纹。

还有一块贯穿了整个空间的巨大石板，其上布满了不知名意义的图案，就像是天外文明的文字。

绯红色光球散发着让人战栗不已的气息，在他的身下，还站着一个低着头、神情谦卑不已的人。

他和这空间之中的其他物体对比起来，显得无比的渺小。

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只沙鸥，无边蓝色中的一点白云。

这绯红色光球正是苏扬，而那道米粒大小的人影，便是被苏扬拉到这片空间之中的衡弘。

衡弘低伏着头，谦卑而轻柔地回应苏扬刚刚说的话。

苏扬仍旧能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他的颤抖和激动。

“神明大人，我知道！”

“我曾接收到您的神谕……现在我已经出色地完成了！”

苏扬化作的光球闪烁了几下，衡弘的话让他有些意外。

你知道？你咋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

还有你这有些自豪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在向我邀功？

之前那句话是苏扬随口说的，他本来想要震一下场子，唬一下衡弘。

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神：你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吗？ o(一︿一+)o

众人：卑微脸，不知道啊！(⊙﹏⊙)

神：哼！听着，我要吩咐你一件事情。 ┑(￣Д ￣)┍

众人：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

但是没想到衡弘还真的接上了！这样他怎么说下去？

于是乎，苏扬陷入了沉默。

他依稀记得，当初衡弘在北郊墓地之中是好像是跟他说过。

小雪曾经给衡弘降下过一道神谕，让衡弘帮助自己在辑魂司之中站稳跟脚。

苏扬记得衡弘当初用的词语是“协议”。

也就是说，小雪应该许诺过衡弘。在他帮助完自己之后，会给他点好处，但是是什么好处呢……

要是记错了的话会不会引起衡弘的怀疑？

关键是苏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赏赐衡弘东西啊！

而衡弘，说出回答完苏扬的话之后，也静静等待着苏扬的接下来的话。

他觉得话都已经到说到这份上了，这位命与理之神应该很快就会完成当初的承诺，把他的神性赠送给自己吧？

虽然没有这位命与理之神的神谕，自己一样还是会不留余地地帮助老师的儿子。

但是能以此得到一位神明的神赐，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现在的衡弘来说，得到一份人族七神之外的神性，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他的序列能力已经到达六阶了，如果长时间没有神性的滋润，序列能力迟早有一天会离他的身体而去！

衡弘曾经在苏扬的身上感受过这位命与理之神的神性，那是和人族七神截然不同的神性。

那神性纯净无比也强大无比，这对于现在的衡弘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苏扬化为的那道巨大的绯红色光球竟然沉默了，迟迟没有继续发话。

这让低垂着头的衡弘疑惑了，他不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说错话了？神明大人怎么沉默了？

难道神明大人不是想要赐予我神性？

是不是神明大人感受到了我对祂的信仰不够纯粹，所以才……

苏扬不知道说什么，衡弘不敢说什么，两人都在心中相互算计着。

在这处空间之中，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终于，苏扬最终打破了沉默。

他沉闷闷地说了一句，整个空间都因为他的声音而震动。

“还不够。”

还不够？

衡弘恍然大悟，他明白了！

原来是神明大人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难道今天神明大人把自己专程拉过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

让自己加大对苏扬的关照力度？

苏扬真是幸运啊！竟然能得到一位神明这般的眷顾。

一时间，衡弘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嫉妒自己那位老师的儿子。

他在苏扬面前脸上的表情更加恭敬，姿态也更加谦卑。

“我明白了，神明大人请放心，苏扬是我老师的儿子，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苏扬的！”

衡弘此话一出，倒是让苏扬惊异万分。

他竟然是自己父母的学生？！

衡弘还和自己有这样的渊源？

苏扬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

怪不得当初在小雪的神国破碎时，衡弘还会特意把奶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还不准自己以身犯险。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渊源在里面……

不过这衡弘藏得还真是深啊，当初见面的时候他直接把话挑明了不就行了。

当初苏扬在卧室之中见到衡弘的时候，差点没上去砍上一刀……

要不是衡弘阶级高上苏扬不少的话，估计当时就已经凉凉了。

压下心中的惊异，苏扬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的苏扬没有五官，就算衡弘抬头注视苏扬，他也感知不到苏扬神情的变化。

苏扬看着衡弘脸上的那条黑色丝带，心中有些涟漪。

要是他真的知道怎么降下神赐和神谕，他现在就会把神性分割给衡弘了。

不过也等不了多久了，苏扬感觉他正在慢慢适应这具绯红色光球的身体。

这光球之中蕴含的权柄和神性，已经开始慢慢地被他掌握。

苏扬心间已经升起了一股明悟，脑海中凭空多了一段知识——那是如何离开这处空间的方法。

苏扬现在只要动用自身中那股沉睡的权柄，就能让他自己或是衡弘离开这片空间。

就在苏扬准备结束这场“召见”的时候，衡弘朝他深深行了一礼。

“神明大人，还请原谅衡弘的不敬，我能向神明大人请求几个答案的问题吗？”

“这关乎到我好友和家人们的安全，就算是付出再大得代价我愿意！”

衡弘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坚定，消瘦的脸上颇有种“舍身取义”的意味。

命与理之神化为的绯红巨球闪烁了几下光芒，片刻后。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其中响起，“问。”

衡弘闻言，大喜过望。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对苏扬的恭敬和信仰，他问出了压抑了他很久的那个问题。

“神明大人，我的问题是，西伯利牙的那处破碎神国是哪位神明的？”

命与理之神闪烁了几下光芒，祂意简言赅地说道。

“血与歌。”

“血与歌……竟然真的是祂……”

在得到苏扬的回复之后，衡弘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莫名的感慨。

他朝苏扬深深行了一礼，紧握在他胸间的双手足以看出他此刻的虔诚。

“谢谢神明大人，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面前的那道绯红光球沉默了，像是在细想要索取衡弘的什么。

几息之后，衡弘凭借【全知】感应到的这处空间光影交织，巨大的石柱和连绵的石砖都被空间扭曲。

等衡弘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他间古朴典雅的房间之中。

他的耳边传来了命与理之神轻轻的一句话。

“命运的一切馈赠，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