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作为谋害先代的共犯，与森鸥外一同惩处。”

话音刚落，一拥而上的西装大汉将太宰治也团团围住，以一个压制的姿势将他摁倒在地。

他的一只手被拉过去和森鸥外的手腕扣在一起。

银质手铐是特制的，没有任何锁孔，确保他在发动异能力的同时也不会逃脱。

太宰治茫然地抬起头，鸢色瞳孔微微放大，他的眼睫轻颤，宛如翩跹的蝶羽。

神态中难得流露出一丝事情超出预料之外的不可置信。

按道理来说，奈奈和他是合作关系，没必要把刀口对准他。

并且从往常的接触来看，奈奈也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性格。

他对上另一边男人同样震惊的表情，又把“和森鸥外合作”这个怀疑划去。

一条条猜测不断冒出来又在下一秒被否定，太宰治聪明的大脑也不禁感到棘手。

……完全找不到理由

这个时候他还觉得奈奈只是在演戏，或许是为了演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呢？

然而下一秒少女的话又再次打破他的幻想。

“太宰君在怀疑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奈奈笑意盈盈，神色温柔，眼里却仿佛含着锐利的箭簇：

“杀死父亲的共犯，我会用你的鲜血来祭奠父亲的亡魂。”

她眨眨眼，甜蜜地歪了歪头：

“当然，太宰君在三途川也不会孤单，我会让森先生去陪伴你的呢。”

话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却更让太宰治迷惑：

这种突如其来的恨意是为什么？

“等下，boss。”

中也蹙眉喊道，他犹豫地再次确认：

“您要杀死森先生和太宰治吗？”

奈奈抬眼看他一眼，毕竟是重要的部下，她还是愿意解惑的。

所以她再次强调一遍：

“他们，合谋杀死了我父亲哦。”

“我、父、亲。”

她一字一顿加重语气，神态自若：

“也许父亲做过许多错事，但这不是他被夺去生命的理由，更不是这两个人以此操纵港黑的借口。”

她对上森鸥外略微有点茫然的表情，终于倾泻出一丝丝藏在心底的愤怒。

几乎要控制不住按下扳机，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道：

“什么残暴的先代，在我眼里只是一个会在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的父亲而已啊。”

少女脸上带笑，看起来却一副压抑到极点样子，像是一直以来控制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太过汹涌而冲破了她的伪装。

是的，全部的全部，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拼尽全力的复仇。

少女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在教堂内，揭露了真相：

“森先生，其实我既不是骄纵明媚的性格，也不喜欢那些繁复的小洋裙。”

“父亲待我极好，在意识到他即将老去时，他就将我送到国外，一是为了保护我，二是为了不让我再沾染上里世界的黑暗。”

“他给我选择的机会，在血腥暴力的黑手党世界里，给我一个光明的未来。”

少女眼神飘渺，思绪好像也随之回忆起了那个场景。

昔日的港黑首领已不再威严，他的身姿佝偻，出行也需要轮椅的帮助，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但他对唯一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的宠爱从来没有变过。

他含着不舍，更多的却是期盼，送别了最爱的女儿。

在最后分别的时候少女还犟着性子不愿离开，嘟着嘴摇晃父亲的袖子。

他温和慈祥地叹了口气，拒绝了手下的搀扶，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给了少女一个拥抱。

揉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嘱托：

“奈奈啊，你被我养得太单纯了，黑手党不适合你，去了国外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了。”

彼时的少女却理解不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根本不愿意离开，闻言也只是狠狠揪了把他脸上的胡须，愤愤道：

“哼！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啊！”

下一秒又立马消气，叉着腰撒娇：

“好吧，那我听爸爸的，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哦。”

她挥了挥手，彻底踏上去往异国他乡的旅途。

留下老人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外人眼里残暴的黑手党首领，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然而这一别，却是永远。

“父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完余生。”

奈奈淡淡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当我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一切的幸福就宛如虚假的泡沫，在瞬间破碎。”

她的高跟鞋重重踩上男人趴在地上的手指，狠狠地碾过。

“所以我来了。”

“向你复仇，仅此而已。”

窒息的沉默。

森鸥外静静地和奈奈对视，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仿佛放弃抵抗般微微叹息，声音带着自嘲的意味：

“所以……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吗？”

“从第一次见面，到我的感情，都只是你复仇的棋子吗？”

奈奈对上他压抑的神色，不屑地嗤笑：

“不然呢？有谁会爱上杀父仇人吗？”

森鸥外的脸色随着这不留情面的话语一同黯淡，低下头不再说话。

太宰治面无表情，他一句话也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他看着像条死狗一样跪趴在地上的男人，冷静且理智地嘲讽：

“果然，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虚假的。”

——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获得真正的救赎。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垂着眼却掩盖不了愈发阴暗的神色。

浓烈的黑暗将他包裹，使他看起来浑身上下缠绕着死亡的气息。

奈奈欣赏完他们的反应，偏头示意属下将人带走。

“等下，奈奈……”

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是织田作之助，他上前两步，似乎是要求情：

“boss，太宰这孩子……”

奈奈完全是不耐烦的样子，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这些人还磨磨唧唧的。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枪，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红发男人。

金属枪管反射出冰冷的银光，一如她不再纯澈的眼眸。

那宛如静谧湖水般的碧蓝眼瞳早已被深不见底的黑暗侵蚀。

“作之助，别多管闲事。”

“我并不打算杀了你。”

——但如果你再插手……

在看到男人随她的话语止住了动作后，奈奈才丢掉手枪，冷漠地让人将森鸥外和太宰治带下去。

呵，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轻易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