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那兰那的山顶上，艾尔海森正默默眺望着须弥城的圣树。

丹羽缓缓走上山坡，笑着打了声招呼，“在想什么呢？”

艾尔海森回头瞥了他一眼，“今天准备跟我聊之前那个提议？”

“为什么这么说？”丹羽不动声色地递给他一只水壶。

艾尔海森乜了一眼那水壶，摇头道：“喝酒伤脑，关键时刻我从不碰酒精饮料。”

丹羽动作不变，“这是咖啡，奥摩斯港那边刚到的好货。”

艾尔海森这才接过，拧开壶盖喝了一口，继续了之前的话题，“如果是正常的提议，你不会避开其他人单独见我，尤其不会避开草神大人。”

丹羽失笑摇头，“的确。纳西妲虽然很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让她知道太多残酷的事情不利于心理健康……天知道我为了矫正她喜欢猫趴的习惯费了多少劲……”

艾尔海森没有在意这些说辞，而是将目光直直投射到了丹羽的面具上，“你这个人很奇怪。我听说过你在蒙德和稻妻的事迹。我从不相信会有人真心为了其他国家的利益冒险，我相信你一定有着你的考量，你的利益所在。”

“事实上，通过这些冒险，你确实建立了强大的人脉和生意网络，从无到有创立了北大陆商业联盟和立本百货。不过你本来可以得到更多，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彻底地控制一个国家的命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做市场中的一个大玩家。”

“这次你来到须弥，我原本以为你帮助草神大人是为了通过草神大人达到控制须弥的目的，但如今看来，你凡事都让草神大人做主，行事从不避讳她，倒像是真心在帮助须弥……”

“我很好奇，你图什么？”

丹羽将面具摘下，朝艾尔海森温和一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你习惯的思维方式与我们璃月人不太一样。事实上这很好理解，人的行为方式取决于你如何看待世界，如何看待时间。”

艾尔海森蹙眉道：“怎么说？”

丹羽想了想，开口道：“你见过蕈猪吧？想必你是知道的，蕈子寄生在林猪身上，林猪帮助它播撒种子，而蕈子成为林猪的应急食物。大自然告诉我们，共生是最稳定的关系。双方的存在都能给对方带来利益，那么从长期来看，合作就是最有利的结果。”

艾尔海森一时默然。

丹羽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就算无视七神体系的压力，假设我彻底控制了蒙德、稻妻或者须弥，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吗？短期内看，确实有，但长期来看，绝对是个赔本买卖。”

“各国都有本土势力，有各自的国情民情，一旦统治失当就会迅速反噬。这种数千年形成的不同文化体系，天然决定了我们不可能真正融为一体。既然如此，互利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要合作，那么信任就是千金不换的货物。你大可以将我的帮助视为一种投资，其目的就在于取得你们的信任。如果能够获得草神的信任和友谊，对我也好，对璃月也好，绝对是一本万利且福泽子孙的买卖——她可不会永远只有五百岁，不是吗？”

艾尔海森吁了口气，点头道：“很有意思的思维方式。”

丹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说时间……璃月有三千七百年历史，因此我们很有耐心。璃月的生意能够做这么久，做这么大，其原因就在于我们愿意将目光投到更长的时间里。”

“一年的生意，即便暴利，在我们眼里也不是好生意；百年的生意，即便利润一般，在我们眼里也是不错的生意；千年的生意，即便初期需要赔上一点儿，在我们眼里也是顶级的生意。”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投资一位年幼的神明更好的生意吗？”

艾尔海森的语气明显轻松下来，语气中也带上了戏谑，“我还以为您与草神大人交情不错……”

丹羽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起来，“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如果你们失败，我会把纳西妲带去璃月保护起来，这是交情；如果你们失败，我会立刻命令原属于璃月的精锐迅速撤离须弥，这是生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更不能失败了。”艾尔海森的眼神坚定起来。

“这么说，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了？”丹羽淡淡地看着他道。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料……是的，我会接受你的提议。”艾尔海森点头道。

丹羽默默地看着他，片刻后拱手一礼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艾尔海森同样抚胸为礼，“深受大慈树王千年恩泽的须弥和教令院，总不能全靠外国人来拯救吧？为了须弥人民，为了草神大人，总得有人站出来！”

丹羽点了点头，“我希望事情不会闹到那一步，但以我对【博士】的了解，如果他确实铁了心要帮助阿扎尔，事情恐怕必定会闹到那一步。”

艾尔海森面色不变，“如果是这样，那也是须弥注定的劫难。”

丹羽长吁了一口气，指了指下方满目苍翠的峡谷，“走吧，我们去那里说，兰那罗们正在等着我们。”

……

自从起义军开始逐渐逼近须弥城附近，须弥城内便日渐人心惶惶。

尽管须弥城的驻军迅速依托须弥河构建了防线，但起义军此前的连续大胜让守军军心惶惶。再加上无孔不入的间谍不断散播流言，将草神的劝降文书带入须弥城内，一股针对阿扎尔的怨愤开始蔓延。

在须弥城附近，大量村镇开始抵制教令院的摊派，拒绝向教令院缴纳税金。

在须弥城内，许多中下层学者和市民、商人开始暗中聚集，商议反抗教令院的统治。

局势迅速向着不利于阿扎尔的一面转变，但阿扎尔对此的反应出奇的平淡，甚至减少了公开露面的次数。这种奇怪的表现让许多追随他的人也开始动摇。

不过，阿扎尔的核心团队依然稳固，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一手创造的神明，已经接近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