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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明月刀

作者:魏江蓉 | 分类:历史 | 字数:49.7万

第3章 濡水青青连塞外

书名:龙山明月刀 作者:魏江蓉 字数:3942 更新时间:2024-11-16 11:28:11

第三章 濡水青青连塞外

上回书言道:太儒遍访九丘,在首阳山与常溪依依而别,于四月十八返回家中,寻访月余收获颇丰。回到家中,李氏夫人接入内室,夫妻叙别后光阴,亲热异常,家中田舍,全由吴好地一人安排耕作。今年也是风雨调顺,秧苗整齐。夫妇相叙之间,已是掌灯时分,太儒从怀中取出小木片,拿过油灯,将木片放入油灯之中告诉夫人:“此木片乃千年火种,放在我家祠中燃放,千年不灭,不愁我秦家香火不传。”又拿出建木麻籽,递与夫人,将此麻籽炒熟,夫人从今日起,每日饮茶时将麻籽服下,夫人自会有孕育之征。”太儒又将常溪赠与的丹粒葫芦放在案几,每日三次,每次三粒,日日服用,过了四月二十八,龙山传统庙会之后,夫妇商量,五月初五,是走百病之日,何不乘走百病,登顶龙山拜石城了却心愿。”夫人点头称是。

在令支地界,龙山四周,有一种风俗,就是每年五月初五,端午这天不仅有包粽子的习俗还有男女老少“走百病”这种风俗,又以濡水为界,河南和河北又很不同。濡水之南,各家过端午节正日为四月二十八,四月二十八是一个庙会,庙会这天家家就包粽子,上供烧香,热闹异常。等到端午这天,一天吃素或冷食,不开灶火,举家外出“走百病”。河北,从来不过四月二十八,走百病、吃粽子全在端午这一天。而走百病也多在年轻人中间进行,老人走百病只象征性走出家门就行了。何谓“走百病”,就是端午这天,男女老少凌晨即起,穿上新衣新鞋,走出城廓,走上山岭、河岸,采摘艾草和桃枝,采回家后,把采到的艾草和桃枝用红绳系好,挂在门口用来避邪。有的村落,还有做奶奶的给孙子孙女缝一个红色的香袋,走到山上,将香袋挂在树上,这些习俗寓意如何,没人说得出来。人们就是每年都这样做,人人都上山采艾草、剪桃枝,有的山上艾草和桃树少了,游人争抢购买,一株艾草一枝桃枝卖到十文钱,生意好不热闹。

太儒和夫人相约到了端午这天,早早起来,穿衣洗漱以后,乘了两顶小轿,先从杏山奔大口岭,从大口岭登老虎山,从老虎山顶蜿蜒北行,起初,路上行人不甚多,待到登上老虎顶一看,整个龙山条条沟峪,灯笼火把照如白昼,条条羊肠小路人满为患,这时天刚交四更时候,因为山势陡峻,路窄人多,夫妇俩只得下轿,在家人搀扶下步行,后来,由于人太多,家人也挤散了,于是两人只得挽手慢慢向山顶攀爬。从老虎山顶到龙山石城,到南城约有五里路程,太儒夫妇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日出时方到南城根下。

龙山石城,有南北两段,南段在老虎顶北五里处,北段在黄龙峪山顶,每段石城长约数丈,用大小石块垒砌而成。石城与山脊,形成宽约千米的凹口,凹口上用长木和草结成草庐。草庐内有石桌石椅,石城外还有很多石盆石碗。太儒夫妇先到了南城,正想到城内草庐结拜,谁知石城柴门紧闭,周围有数个朝廷官兵把守。一打听方才知晓,原来知县把龙山走百病习俗报告了圣上,近几年皇帝征南扫北,平定了北方,国势日盛,听说龙山“走百病”习俗,也来了兴致,要从千里外的平城到龙山“走百病”。“走百病”时要住在龙山石城里,所以,现在石城里有圣上幸驻,谁能入内,太儒夫妇好不失望,悻悻而返时,向路边官兵打听,圣驾何时“走百病”下山,官军言道:“圣上马上启驾,从北城向南城而来,大约中午到达南城。“走百病”仪式结束后,从南城下山。”“那北城何时开放,圣上启驾后即刻开放。”太儒夫妇于是先奔北城,一路果见山顶,道路两侧哨兵林立,刀枪剑戟明晃闪亮。一会儿,有一黄罗伞盖,游游荡荡自北而来,伞下抬椅上坐着青年,英俊洒脱,想必这便是当今圣上了。太儒并不关心圣上行踪,只想带着夫人去北城朝拜。一路上,红男绿女一概不看,寺院景致从不驻足,行约一个时辰,到了北城,北城规模比南城规模稍小。那时,大魏圣上离开北城,北城已经放开,三三两两游人从北城草棚进进出出,站岗的官兵也仅有一二。太儒来到城门口,向官兵交了门钱,进了草棚,棚内石椅、石桌、木床、草席铺设井然,一应用具虽简陋,却感舒适。太儒和夫人,坐在一条长石上,正想这草棚中既无雕像,又无香案,有何可拜,找了几找,只见北面朝南中间是一只硕大的石椅,石椅前一尊石桌,石椅后面石墙上挂一头像,因问众人,此像系何方神仙?一位路人道:“此像为昌意。”“昌意是谁?”路人见太儒迂腐,白了一眼,撇了一撇嘴角。你道这昌意是谁?书中暗表,这昌意乃远古黄帝长子,出生在若水,随母亲在龙山长大,当今朝廷乃鲜卑族统治,昌意为鲜卑祖先,昌意是当今圣上之祖也。太儒连这一点都要追问,路人哪个不以白眼相赠。知道了昌意是鲜卑族的祖先,那鲜卑族皇帝老远来龙山祭祖走百病,其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第3章 濡水青青连塞外

现在,太儒明白了,墙上挂的像是昌意,中间那只石椅是皇帝坐过的,拜黄帝、拜昌意,太儒是认可的,但他不相信,鲜卑族的祖先怎么会是昌意呢?这还不是胡人篡汉的附和之说。太儒扶了夫人,对了昌意俯身下拜,拜过几拜之后,顿觉周围有风袭来,簌簌作响,这时正值晌午时分,一丝凉风使人倍感清爽。游人和官兵被这清风一吹,顿觉快活。太儒和夫人拜完了,坐在长条石椅上休息,丝丝凉风吹来,夫人李氏用手帕擦去香汗,身子有点累了,想依在太儒身上休息一会,她拉了太儒的手,想让他挽着自己靠到他身上去,哪知太儒扫了周围几个路人和官兵,把手抽了回去,李氏从心底平添了一股怨气,又不好发作。干坐了一会儿招呼太儒:“我们走吧,去南城,最好天黑前赶回家去。”太儒起身,扶起夫人,出了北石城,又顺原路返回南城,那时北魏文成皇帝早已下山,南城顿时冷清了许多。这里山高林密,平时很少人来,夕阳马上西落,蓝天下白云在青山顶上荡来荡去,那样怡然自乐。然而看似平静的石城,却隐藏着一股杀气,这杀气险些要了太儒夫妇的性命。

怀嵬和家人伺候老爷夫人,从南城门下轿,门口只有两个小哨把守,付了十文门钱,太儒和夫人进了南城,南城里挂的像是四个妇人像,经过游人介绍,这四人像分别是螺祖、彤鱼氏、方雷氏和嫫母,是黄帝的四个妃子,都曾与黄帝在龙山上的石城居住,龙山石城最早就是黄帝都城的两个宫室。太儒扶了夫人,分别拜了四个妃子,一一拜过后,李氏感觉真是有点累了,正要坐在石凳上歇息,突然,门外一阵骚乱,就见不知从哪里突然降下了几十名禁军,围住一对异服的男女,仔细盘问,少年显得不安,对官军的问题回答有些凌乱。“你们是不是柔然刺客?”“我们是来此访友的,寻找一对中年夫妇,是我们的姑父姑母。”“你们是柔然人,这里哪里有你们的亲人?”“我们是柔然人,可魏国与柔然不是讲和了吗?干吗这样盘查我们?”“因为你们一直跟踪圣上,行踪可疑。”就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把你们亲人模样讲清楚,让亲人来保你们,否则休想从我刀下溜走。”李氏听外面吵嚷,拉了太儒出了石城门,正与那被围的少年和姑娘打了个照面,那姑娘也看见太儒夫妇了,眼睛一转:“军爷,我们找的亲人从石城出来了,他们可保我们。”说着向这边一指,太儒先是一愣,眨眼间官军把夫妇围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久居龙山,杏山前的秦家,你们不晓得?”“什么勤的懒的,一概带走盘查”,十几个禁军正要挥兵刃上来捉拿,“慢,你们说是山南秦家,有何凭证。”李夫人用手握住太儒手,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一个小头目,小头目验过示意官兵闪开,然后向太儒夫妇道:“是秦家官人,秦夫人来此,小的不识,误会,误会。”这时柔然少年也拉了姑娘过来:“姑父、姑母,你们让我们找得好苦。”“走吧,走吧,大家散散。”那军爷模样的让官军让开了道路。你道这少年是谁,少年乃是柔然王子和少王妃,此番到魏国来,从卢龙塞顺濡水进关,一来探大魏实力、军情,二来购一大批草原用的绸缎、粮食。今天端午随人走百病,看见大魏皇帝也来龙山游逛,随从禁军人少,便想趁虚偷袭,跟踪圣上队伍时被官军注意,官军们立即保护圣驾提前下山,取消了在山顶临幸夜宿的行程,把圣驾护到官衙安全地带,这才围住盘问。太儒无意间解了柔然王子之围,王子一直跟随太儒一行人南行,过了老虎顶,官兵和行人俱远了,王子才跪在太儒夫妇面前,千恩万谢。太儒连忙扶起:“救人危难是份内之内,不知公子因何遭官府盘查。”“实不相瞒,我是柔然王子,这是小王妃子,若不是王妃怀有身孕,今天我们非杀他几个解解气。魏国欺我柔然太甚。”“现在天下,魏国形势一天强似一天,你们还是忍忍吧,若不嫌弃,下山五里,就是寒舍,请王爷王妃到寒舍一叙。”“今天不早了,我们还有几个随从看不见我们会着急的。多谢老爷夫人相救之恩。日后,小王还要专程登门拜谢。”说完,王子和王妃一躬到地,与太儒夫妇分别而去。

太儒夫妇一路下山,坐在轿内缓缓而行,等到家时,已是定更时分。一家人人困马乏,早早歇了。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起来,太儒早早来到书房,心想昨日之事,很怪夫人多事,那异族少年趁乱认其姑父,这是什么话,夫人也是多事,听人吵嚷非要上前,眼下多事之秋,五胡乱国,哪里有仁德而言,倘若官府追查下来,我们凭什么就与柔然有了勾扯。想至此,越加埋怨李氏。于是吩咐家人,到内房请夫人过来说话。昨日登了一天山,夫人劳累,一直躺在炕上歇息,还不曾起来。太儒便走到内室,叫夫人:“起来吧,难道登一天比我登九座山还累吗?”夫人斜了他一眼,心里仍有怨气,昨天登山,一点不见他照顾怜惜,今大早就来相扰,不厌烦地回道:“你登了九山,功劳大了,哪天我烧香在菩萨面前给你记上。”“起来吧,我跟你说,昨天你不该认那对柔然少年,我们会有麻烦的。”夫人腾的起来:“什么麻烦?”“魏国和柔然向来不和,现在和平是表面的,我们认了他们,官家知道我们勾结柔然,我们不麻烦吗?”“你个死儒,那少年和那姑娘多好啊,救了他们我们积了大德,上天都会保佑我们,勾结柔然,不怕费力让官府查去。”“查实了怎么才好?”“查实了,我顶着,我去官府结案。你心真多。”夫人不再理他,又躺下歇息了。

第3章 濡水青青连塞外

太儒悻悻一个人回了书房,查起四书五经,哪本文献说过鲜卑族祖先是昌意啊,现在胡人附会如此厉害。查了半日,毫无结果。练练字,便也上床小憩。似睡非睡时,家人来报,山东老家家人程亮来了。“程亮不是大伯秦怀义房内的管家吗?快快有请。”原来,这程亮乃山东祖籍府上家人程怀之后,因五胡乱华时祖籍没落,家道遭劫,程亮便随岳丈一家远下江南,不想今日江南来客,正是程亮。一会程亮来到正堂,见过太儒,太儒一见程亮,一路风尘仆仆,而且也老了许多,让家人端上茶来。“老家现在安好。”“太儒少爷,老家光景不行了,前些日子州官反正投了魏国,魏国要把济南周边十县民迁至平城,许多人不愿北迁,纷纷逃散。怀义老爷和您家岳父大人李英商议南迁,想居家准备南迁徐州投刘氏,后又听说刘氏已入宋朝都做了京官,于是直投会稽杭州落脚了,迁移大事,特派小的面禀。”“国乱至此,不搬如何。”太儒叫来夫人,言说其家南迁之事,李氏又问了家中近况。“舅老爷一家人丁兴旺,现已有两子两女,长子玉龙,次子延龙,长女宛露,次女宛香,个个聪明可爱。”夫人听了,虽说家人南迁,远隔重山不能相望,但弟家人丁兴旺,甚是欢喜。程亮看看太儒夫妇,仍是膝下冷清,便问道:“怀义老爷一直关心相公夫人儿女之事,至今还无动静么?”“也就快了。”太儒便把道人言说拜九丘,走百病和七夕乞巧之事说与程管家。“今距七夕尚有两月,乞巧过后,可见分晓了。”“如此,甚好。”“程管家就此住下,等我们乞巧后,再回南方不迟。”于是,夫妇安排程亮住下。

转眼到了六月,天气炎热,酷暑难耐。太儒夫妇算计七夕日近,又算灵山路程,灵山距此尚五百余里,路上至少行程十日,看看已过了中旬,夫人择一吉日,定在六月十九上路,七月初一登灵山,七月初六拜灵山圣母。七月初七乞巧,七月初八回程。太儒吩咐怀嵬和好地备下了行李,怀嵬和程亮随行,好地护家。六月十九,夫妇下山登程。

太儒一行先出了平州地界,然后蓟州、幽州。这一日六月二十四,到了云州地界。

家人报说,灵山在云州境内,距此仅有三十里。但不知去灵山哪山哪寺,前方岔路,一路奔雁门,一路奔云州,灵山东麓而来。下晌时候,一行人到灵山村,村子不大,仅二十几户人家,家人打听附近,仅一家悦来客栈,于是,太儒与夫人吩咐住进悦来客店,找来店小二,打听这里七月七乞巧节习俗。店小二道:“七月初七乞巧应是灵山圣母所设道场,每场教巧只限7人,日间三场,晚间三场。日间百花娘娘教授织绣技巧,晚间圣母亲授生育技巧。”“道场现在设在何处?”“灵山圣母住灵山西山白云洞,其弟子多住百花观,乞巧在百花观道场,晚间乞巧在白云洞道场。现距道场还有十日,先生可先在灵山寺观烧香拜佛,游览闲娱几日。七月初一,白云圣母开始登记乞巧,先生早些去登记即可。”“但不知灵山都有哪些寺院可游拜。”“灵山最大的寺是白马寺,先于白马寺落成的有百花观,后又有静月庵。热闹的几个寺院在东山,然只是昔日繁华,如今战乱,山寺冷清,而西山圣母白云洞更是清幽,因灵山圣母所居,非神仙道人很少到西山。”太儒和夫人进了客房,一天燥热,赶紧脱去长衫,换上小褂,夫人也换上短衫丝裙,沐浴之后,太儒抱起简牍,夫人依床靠枕睡去。

休息一夜,次日,太儒夫妇由程亮和怀嵬陪同,从灵山东门上山,行约三里,但见山腰碧瓦红墙之中,有一白塔高耸,塔下香烟缭绕,心想那便是白塔寺了。又走了三里山路,来到白塔正门,额上题“灵山秀色”四个大字。进了正门,里面是五进式寺院,第一层是四大金刚殿,第二层是万佛殿,三层观音菩萨殿,四层是五间宽敞正殿,供如来佛祖。正殿后是角屋僧房,夫妇二人一一拜过。护院小僧过来,请施主后院僧房歇息,进到后院,主持法号长儒师傅,长儒将夫妇迎进客室,只见室内壁画彩雕满屋。西山墙上是一个巨大的佛字,这“佛”字很有意思,那左边半的“仁”字旁犹像一个人低头躬腰合掌谟拜,右侧“弗”字就象菩萨打坐莲台,接受谟拜。长儒师傅上茶,请夫妇入座。言谈间提到乞巧之事,长儒道:“世人多重于探究道理,却很少重修行,修行是得道行道之本。乞巧固然有效,但若求来生幸福,只有修行。”

“如何才能修行得道呢?”长儒递过一本帖子装祯十分精致:“施主可依此修行,修行最简单最高境界仅几个字“南无阿弥陀佛”,仅此而已。望施主谨记。说着长儒长老起身进内室,拿来一串佛珠,“此乃灵山纯种山核桃所制,施主持此修行,不愁不悟大道。”太儒收了佛珠和帖子,千恩万谢,出了僧院。又在寺内各殿拜了一回,方才下山。次日又游了静月庵,休息一日,第四日又拜百花观,这百花观中,虽然修女多着道袍,然众多女道姑也让崔无嵬和程亮大开眼界,程亮作为秦家总管,本来曾谨言慎行,做事稳当,在太儒家居月旬,被崔无嵬调教得性情飘荡,也似魂不守舍起来。这日,在百花观内,乘着太儒燃香扣拜之间,挨近那个眉清目秀的姑子,怀嵬不是捏捏屁股,就是拍拍腰肩,挤眉弄眼的,手拈了不少余香。自此,他和程亮在灵山百花观惹下了难解的风流孽债。太儒看看日历,后天便是七月初一,又看百花观内清静雅致,于是在观内寻了几间客房,住在了观内。这下更让崔无嵬欣喜异常。他偷偷告与程亮,“程兄,这两晚间,如此多的花冠,春风荡荡,你我可迎花吐蕊,享受一番了。”程亮叱道:“老爷在此,休得胡言。”这百花观内呢,百花娘娘这几日一直留在西山内,与灵山圣母商乞巧道场之事,百花观群花无主,一些道姑自然放开,把个清规戒律放置一边,有的甚至胭脂面粉搽抹起来,引得路人前观后望,到了晚间,定更之后,崔无嵬出了客房,到观内溜逛,寻那密林深处,假山石畔,寻奇猎艳。正闲溜时,从东面厢房结伴出来四个道姑,其中一个正是日间挤眼之人,出了观门,径往林间竹舍走去,崔无嵬从后跟了,一会儿,从林间闪出两个壮汉,与道姑耳语几句,其中两个进了竹舍,两个又往林间走去。壮汉随后也往竹舍去了,崔无嵬抄了近道,走至林间两道姑必经之处,道姑过来,正打罩面,对着白日挤眼之女,怀嵬一袭衣角,险些将道姑挂倒,道姑站定一瞧,是白日香客:“施主如何深夜还不安寝?”“待与仙姑一同共寝”。“客官说哪里胡语,我们出家之人,身为道姑,如何还与凡夫俗子相会。”“仙姑不必太掩清门了,方才竹舍内壮汉仙姑云雨之欢还不曾歇,仙姑往何处再寻佳偶?”那道姑默慢一会儿:“客官既知内情,如有惠意,仙家可先回客房,后择佳处。”“如此美意,晚生谢了。客房内还有客官一人,仙姐可与道姑同往。”于是,怀嵬领了道姑,回道客房,叫起程亮,程亮开始还故作推辞,一看那位道姑眉清目秀,身材窈窕,也便拉进房内,云雨欢会一番。你道程亮此番欢会,偏巧惹下孽债,留了业根,此后话暂且不表。

怀嵬缠上那道姑,如何就肯早早罢休,颠鸾倒凤,一夜未曾安歇,把个竹床几乎颠簸散了,至五更方罢。

次日,太儒夫妇早早来到百花观娘娘宫,与众游人一起等候登记乞巧。一会儿,一位小道姑走至中门,宣读:“列位客官,今日登记乞巧,凡来此的香客,日乞,晚乞,只可登记其一,登记过后,日乞者在娘娘宫,戒斋三日。晚乞者到西山白云洞戒斋三日,初三起戒,初六道场,初七乞巧。”太儒夫妇听宣之后,到晚乞处登记,付过功德修道之资,便由道姑领入宫内。宫内供碧霞元君,拜了之后,径直被道姑领往西山去了。留怀嵬在百花观内,夜夜风流好不快活。

太儒夫妇到了西山,道姑先领着参观了白云洞,拜过了黄帝、老子、庄子,又拜了元始天尊和碧霞元君。至晚间,被安置客房休息,与太儒夫妇安排一处的乞巧夫妇中,与太儒夫妇年龄相近的,还有一对姓宇文的京都平城人氏,也年近四十,没儿没女,故此也来乞巧。太儒向来对鲜卑族人有轻蔑之意,但同病相怜,年纪相近,又都未有生育,也算是同道之人。看宇文家族在平城也算大族,故多有言语交流。不过,宇文夫妇今年已是第三次来乞巧了。次日起,太儒夫妇戒斋诵经,连续《易经》三册、《内经》三册、《外经》三册,转眼已到初六,一大早,小道姑就把二十一家夫妇叫起,说圣母已请了天山白云仙人,盘山广成道长前来共做道场,大家一同拜见。大家一同站在白云洞前的场子上,二十一家,站成三排,每排七家,站到场地中间,一会儿,四周来了三十六个道士,十八名男道士,十八名女道士,各执黄锦龙旗、凤旗,站列四周,洞前台阶上,放了三把坐椅,也是黄锦罩面,大家站定之后,从洞内先出来了六个道士,三男三女,手持拂尘,分别站在坐椅两侧,接下来,走来一名道姑,手擎黄表,来到台阶中间,展开黄表:“今日做道之师:天山白云大仙:黄圣舟真人”。语音落处,一黄衣白发道人坐到了左边椅上。“盘山崆峒山仙人:广城道长。”一青衣道长坐右边椅上。“灵山圣母大仙:运玉真妃娘娘。”这时,从洞内走出两个道姑搀扶了一位中年女道师出来,坐在中间椅子上。发完黄表,只见圣母运玉真妃走下台阶,围住二十一对夫妇绕场一周,太儒夫妇脚下石板上顿时映出了一幅八卦图形,三十六个道士即刻有三十二人把阴阳图围成一圈,两个男道士引领二十一家夫妇、两个女道姑断后,从西北方向入,顺阴阳图逆时针转后,从西北门出,然后又顺时针走绕一周,同样从西北门出,然后又从西南方入,西南方出,从东南方入,东南方出,转得太儒夫妇头有点晕。转时,圣母娘娘领唱天地乾坤之类,听不甚懂。转累了,所有夫妇及道人原地休息,圣母领唱完了,白云仙人又唱,白云仙人完了,广成道长接着唱,所有人唱过,已是申时掌灯时分了,各家夫妇回房小憩。

次日清晨,但听道夫妻姑将各家叫到齐,集中白云洞口后,二十一家夫妇,每家夫妇到洞前大钟前鸣钟七下,又由道姑分别持龙凤旗引领,登西山鹊桥,从鹊桥分三组,行至乞巧台等候,到乞巧台时,已是落日时刻,道姑言道:“今晚若天气晴好,大家可用聚星池乞巧,若是有云雾遮星,轻云雨,白云仙人会施法术,驱散云雾,云开雾散之后仍可在聚星池乞巧,若阴雨天气,云雾无法驱散,可入乞巧台下聚星厅乞巧。”说的云山雾罩,太儒也未细听,单等布道的道姑吩

咐引领。休息的时候,一名小道姑送来男女泳衣,让各家夫妇上聚星,台前乞巧衣服更衣穿好,李夫人到更衣室一看,那件丝绸泳衣又薄又短,除了三点全能盖严外,全身一露无遗。换完了泳衣就脸红了,很长时间不愿从更衣室出来,太儒看别家女眷更衣出来,露着颜色不同的酮体,眼睛都不愿睁开了,心说这乞巧是乞什么呀?怎么还要让人穿这么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