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们五艘船，你们，只有一艘。结局……”海贼头子说完，后面的船员哄堂大笑。

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远远望去，几艘三桅帆船微不足道，不过是如同玩具一样细小而脆弱的东西。

从高空往下看的时候，渺小是真的，但是恐惧也是真的，尤其，如果是从高空跌落的时候。

拿着电话的黑子，抬起颤抖的手指，按在了终止直播的按钮上。

“议长阁下，我已经……停止直播。请问，您能允许我继续看吗？”能够近距离看到这场百年不遇的传承之争，即使是不被允许议论，只能隐藏在黑暗世界中的争斗，也足以让人回味一生，他确定。

“如果你的嘴巴闭得够紧的话，允许。”电话同时在这时切断。

黑子大汗淋漓地放下电话，一边喘着气接过白子递上的水杯，灌了满满的一杯。

“可以了，”放下水杯，白子上前轻轻搂着拍了拍他的背脊，“不就地下议会嘛，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哼，”黑子松开白子，嘲笑地说道，“刚才谁还结巴了？地下议会可以让我们随时灰都不剩地消失。继续看吧。”

海上，两边的船终于碰撞在一起。在黑暗的海洋上，几乎没响起什么声音和波浪。

“结局，只有打了才知道，废话什么，来吧。”莫思宇首先抽出长剑。

随着他的呼喝声，对面的五艘船的船员，举着几支有限的火把，其他人等各自扔出绳索悬梯，刀剑飞箭，向着他们这艘船猛攻过来。

在场剩下的众人都是高手，林萤月和关海晴护着在关海天的身边，掌舵的关海天正在转向。

在接舷战开始后，首先被屠掉的拿着火把的人。不用一刻钟，海面上再次恢复了黑暗。

在黑暗中，对方的命中率很低，更多的是靠着人数，在制造着麻烦。而这边，刚才短暂的火焰已经足以让他们记得对方船员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打火机的光芒亮起，几乎是一亮即灭。

下一刻，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你们的船长已死，还要继续吗？”

林萤月看到，那名沉默的血族这时竟然在刚才一瞬间的火光中将对方海贼头子割喉了。

没有人说话，血腥的味道蔓延，漆黑中各人的五感尤为灵敏，接着，剩下的几名血族开始大开杀戒。

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如同屠|杀鸡鸭，这些海贼不过是普通人，在这群拥有高超杀|人技巧的地下种族面前，不过是待屠戮的血库。

一具具还带着体温的人体被推下海中。

这时，远处传来了歌声，婉转低回，如泣如诉。

“是海兽！”李家的人叫道。他们也是剩下的人当中，除了林萤月外找到海兽秘密的人。

歌声往前推进的速度很快，仿佛是血引来了海兽的追击。

“赶紧回来，海兽到了。”不知道是谁在黑暗中叫了一句。

火光再次亮起，这次是短暂的两秒。

林萤月这次看清楚了，是阿二手中亮起的火光。

这时，林萤月看到身旁的关家姐弟却在发颤，“怎么了？”林萤月问道。

“不对劲，这种感觉……海天，你有没有觉得这很像……”

林萤月想扶着关海晴发颤的身体，她捉着林萤月的手，“林少，你必须离开！现在，马上！”

“对，林少快走。虽然这不是血脉压制，但是，这有上位纯血族在场的感觉，就是这种压迫感。”

“不行！我现在走了，这场争斗还没完成，而且，你们怎么办？”

“我们有议长给的特效药，可以维持一些时间。林少快走！”关海晴的手贴在林萤月的手掌上，手指冰冷，满是冷汗。

在近距离之下，林萤月可以看到她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关海天，他的状况要好一些。但是，掌舵的手臂也在发颤，他正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上位血族在哪？是那名屠了对方海贼头子的人吗？”

关海晴深呼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内心的恐惧说道，“不，不是他，上位血族还在这艘船上。”

而歌声已经到了几艘船的近前，深绿色的海兽在海中沉浮，随着波涛的起伏之间，海中每次就少了一具人体。

歌声不复为歌声，而是嘶吼，更像是被血唤醒了野性，却得不到发泄，无法平伏之下，焦躁的吼叫。

声音传透耳膜而过，震得众人脑袋发疼。

李家的人这时吹响了一支短笛，虽然声音不同，但是海兽的声音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然而，随后，阵阵嘶吼声又再次响起，其中一头海兽已经游近了他们所在的船只，开始用身躯撞击着三桅帆船的船身。

林萤月抽出布袋中风笛，也吹响了。

如风般古老悠扬的风笛声音丝丝氲氤地响在海上，仿佛安眠曲一样，随着风的速度，由快而慢，安抚着这些巨型动物的情绪。

随着海兽突然出现又沉寂，那名上位血族似乎也压制下去了自己血脉。

关家姐弟的脸色和缓了一些。林萤月用眼神看着他们。对于上位血族压制这种事，他是一点不了解什么感觉。

这时，全身披着黑衣的队友返回到关海晴的身边。

海兽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彷佛平息了焦躁，重新沉到海底深处。

“林少，”关海晴轻轻拉着林萤月走到船舷边，“我曾发誓必须保护阁下的安全，现在请林少相信我，还有，如果您安全归来，请务必帮我向您哥哥和议长阁下解释清楚。”

林萤月还在想着关海晴说的跟林一泽解释什么的时候，关海晴以极快的速度将他推了下去。

被推下去的林萤月处于震惊的状态。

两侧毫无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则在船头附近。黑暗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在他仰面坠下去的时候，他看到那名全身披黑衣的队友，背对着他，终于脱下了他那身黑衣和面罩。

最后，在火光第三次亮起的时候，林萤月终于看到，那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轻声说道，“再见。”

然后，林萤月坠入了深海之中，甚至没有溅起几朵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