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

林老师叫来护士，拔了针，软管还埋在手臂上。

“出来吧，总把头埋在被子里，想闷死自己吗？”林老师轻轻拉开秦璐的被子。

果然她脑门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额头上粘着几缕湿发，白皙的脸庞好像蒸了桑拿一样红彤彤的，她一直撅着小嘴，蹙着眉，仿佛一道物理大题怎么都解不开的样子。

林老师捏捏她的小鼻尖道：“不要难为情了，林老师再也不离开了，一直陪着你，一会吃点东西就睡觉吧！”

“林老师，一会别让他进来了，让他回家吧！”

林老师嗤笑下：“当真撵走他吗？我可不止一次要撵走他，可是他还是没走啊！”

“林老师！我有些疼！”

林老师转身朝向躺在病床的秦璐看过去，刚才还红润润一张小脸突然就变得惨白，没有任何血色，看到她紧闭着的双眼和拧成节的眉，好像每根神经都在抽痛般，脸部的肌肉也跟着痉挛。

“秦璐”

“疼！疼！好疼！林老师……”秦璐双手抓着被子的一角，头在枕头下， 痛苦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都跟着一起痛。

“你等下，我去给你取止痛药！”林老师说着就往外跑，一下子撞到刚从外边买吃的回来的陆韶华身上。

陆韶华看到林老师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他迈着大步子跑回病房里。

把食物放在床头柜子上，就看到，疼得脑门渗出了冷汗的秦璐，他手拄着床边，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她的疼痛表情，脱下外套，急匆匆地去床下的行李袋里找到一个喝水的杯子，跑到病房外边走廊的热水房里，接了一杯热水回来，放在床头柜上，怕水凉得慢，又拿出一个空杯子，把水从一个杯子倒到空杯子里，来回倒着水，偶尔还吹两下，这样反复做了很多次，热水就变成温水了。

林老师从一楼药局取来了止疼的药，按照护士的嘱咐，拿出一片止疼药，接过陆韶华早已经准备好的温水。

“秦璐，你忍忍，我扶你起来，把这个止疼药吃了，一会就不疼了。”

陆韶华见林老师要扶秦璐起来，他急忙接过林老师手里的水杯还有药。

秦璐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有多疼，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道，每个人个体不同，疼痛的程度也会不同，但是看着她样子，就知道那个疼是无法忍受的疼，一句话都不想说，还是配合林老师靠着枕头坐起来一点。

张开嘴，吞进药片，喝了水，“咕噜”一声水和药一股脑下咽。

林老师小心的在把她轻轻放下，平躺在床上。

眉拧的更紧了，疼得长长眼睫随着脸部肌肉的跳动而一颤一颤的。

陆韶华的心好像也被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样，他和林老师一个站在床的左边，一个站在床的右边，双手拄着床边，细致观察，她吃下药片后会不会有所好转。

两个人默不作声，就这样注视着她，时间“滴答！滴答！”，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林老师看看自己的手表，已经10点40了，秦璐紧紧蹙着的眉也渐渐舒展开来，她还是始终不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是药物作用还是疼得太折腾了，她好像是睡着了。

林老师整理了旁边的病床上的行李，然后去卫生间简单洗了洗脸，刷了牙，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陆韶华穿上他放在床上的外套，整理下衣领，对着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林老师说道：“林老师，我回家了，明天早上我再来，辛苦你了林老师。”

“怎么就叫辛苦我了，他还真是俨然自己不是外人了，道谢也轮不到他啊！”

林老师这样想着，还是嘴角浅笑，打趣道：“就走了啊？明天再来啊？”

听着林老师这样怪怪的语调，他有些听不出林老师的真实想法，到底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要来的。

“嗯，我明天把她的书包带来，在病房里时间很长，让她看看书，许可和付媛也会来，我们一起陪她打发时间，不然很无聊，还要偶尔疼痛难忍，对了，给她带个放在床上的小桌子，吃饭用的，明天就可以吃好吃的了，好好补补……”

原本是和林老师的对话突然就变成自言自语地提醒着自己的话。

他就是这样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出了病房。

林老师看着走出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还自言自语地夸赞道：“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样子的男生，还蛮心细的……”

吃过止痛药的秦璐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多小时，她醒来后，林老师已经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呼吸均匀的进入了梦乡里。

病房里的灯没有关，但是周围一片寂静，整个走廊里也是静悄悄的。

病房里窗帘没有拉，墨蓝的天空中，月明星稀，空留一片寂静。

……

清晨6点钟，秦璐又想去厕所了，虽然很不忍心，但是还是把林老师从睡梦里叫醒，刚刚解决了憋了一宿的小便，林老师端着便盆刚去卫生间，就听到有人敲门，秦璐莫名的烦躁起来，刚刚醒来，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秦璐没有应声，敲门声也停止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一会林老师回来的时候，当林老师一打开门，就再次听到陆韶华那厮熟悉的声音，而且不只是一个人，好像还有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大清早的，他不会把他的妈妈也叫来了吧！这个声音听起来还真像是他的妈妈，还是装睡吧！除了装睡我还能做什么，不想麻烦任何人，可是我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欠下一堆人情债，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不习惯……”

秦璐想着紧闭着眼睛，假装呼吸均匀地睡觉。

“先坐会吧！陆韶华妈妈。”林老师客气地说道。

“我收拾下陆韶华带来的东西，这孩子说老师很辛苦，要忙的事也很多，让我在这里照顾秦璐，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能帮上他的同学也是理所当然的，陆韶华他刚刚转学来三中，也得到很多同学的帮助，尤其是秦璐，我儿子说了，他的成绩之所以能进步就是因为有秦璐的帮助，这叫做互相帮助，是不是？林老师。”

陆韶华妈妈的态度很诚恳，不知道陆韶华是怎么做的他妈妈的工作的，但是看来她真的要来照顾秦璐。

林老师想着点点头道：“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