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叶袅袅看向影无欢，眼睛通红，她睫毛沾上了些雾气，却带着绝望，“万世？他还要受万世磨难？！”

“他选择以一己之躯荡清魔域的时候，这个结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不是吗？”影无欢看着她说，“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这句话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青鸾别再因为他迷失在魔障中自苦，他不可能永远都在你身边，他只是个半神半魔的怪物，为了不值得拯救的苍生自献身躯，受万世之苦的蠢货！”

“万世……”叶袅袅喃喃地重复了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茫然若失。

此刻猛然得知这个消息，她脑中空白一片，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才好。

那种剜心扒骨，将整颗心都要撕裂的剧痛，谢淮衍还要经历万世。

她望穿秋水等待的那个少年，还有万劫困苦磋磨。

叶袅袅转过身，不顾影无欢的呼喊，就向天留的方向拔足狂奔。

早时便下过一场春雨，暮色沉沉时，淮川竟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她泄恨一般从淮川朝天山跑去，途中不小心被石头绊住，崴了脚。

她的情绪一下因为一颗小石子而崩溃决堤，哭起来。

下着雨，淮川百姓大多急忙避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少女迎着滂沱大雨，仰头看着自己头顶上的乌云，撕心裂肺地咆哮骂道：“狗屁的天道！你睁开眼看一看这世间！就只会站在制高点嘲笑别人的无措，付注的真诚！”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个跑在街上急着回家的人看她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大雨天，几个百姓踩着雨水很快跑走，大街上只剩下少女孤零零单薄的背影。

密布的乌云很快掩盖了天色，天空黑沉沉的，大滴大滴地雨水砸在她身上，仿佛千刀万剑。

雨水落在她的脸颊上，蓝白长裙的女子被雨水淋湿，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她迎着满天雨丝，扯着嘴角疯笑起来：“天理昭然，好一个善恶报应分明！所谓天道，便是要将神明逼成魔吗！我不服！我不服——”

她撕心裂肺地咆哮着，似乎要将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喊完。

远处天空像是印证着她的话，一道轰轰烈烈的惊雷劈到远方黛色山峦。

…………

天山。

一身白色劲装的高马尾少年从天池莲花台上站起来，他眉眼清冷且淡漠，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天留宗腰牌星数，多了一颗星级。

莫离拍了拍手，一脸崇拜：“师哥太厉害了吧，不过多久的功夫就从七星飞跃上八星了！别说九星了，今年破生死境指日可待！”

从一星到九星，随着星级的增加，飞升星级会越来越难。想要突破星级瓶颈，更是难上加难。

叶袅袅从九星到破生死境都用了很长很长的煎熬时间。

谢淮衍眸中带了一丝温涟的笑意，朝莫离略微点头：“嗯。”

他很快就能和师姐一起入世了。

萧遥看着自己师弟这副羡慕得不行的样子，无奈地摇头轻笑，对莫离道：“你啊，要是将逃课的心思用在修炼这上面，也会这么厉害。”

莫离挠挠头，继而又拍拍胸脯，对面前的两位师兄道：“厉害是一回事，可是我想保护苍生的心是不会变的！”

萧遥拿自己面前这位小师弟没办法。

谢淮衍从天池莲台走出来，这几日修炼破了八星，在今年初夏时大抵能破一个九星。

“小师哥，你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啊？”莫离用了一个夸张手法，“感觉比神仙飞升还要快。”

谢淮衍：“练剑。”

莫离：“……我当然知道，谢小师哥，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他知道自己师哥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除了给他讲书时，平日里高冷死了，夏天炎热的时候，他都可以躲在小师哥后面乘凉了。

萧遥忍不住笑起来，对莫离说：“每个人的天资都不一样，只要你肯勤加修炼，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谢淮衍抿唇，斟酌着莫离的话，启唇吐出四个字：“好好练剑？”

莫离：“……难怪小师姐老是叫你呆子。”

谢淮衍其实对于星级飞升没有什么执念。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万世劫难，现在，他只是想陪在袅袅身边。

永远的陪着她，护她衣裙无尘，岁岁欢愉。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