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棋中人
作者:耳叔 | 分类:都市 | 字数:3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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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郭红梅回忆过去
当年,他们好了几个月后,恰值天气入冬,郭红梅时常腰酸背痛,伴有作呕,不喜油腻,郭亮山婆姨汉很快发现了女儿身体出现了问题,因是未婚姑娘,谁也不会想着她能怀孕,认为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只说让红梅多休息。
然而,郭红梅的呕吐并没有因为休息而得到缓解,反而是越发的厉害,郭亮山便请骑车请了史家河的张自在,他从小没了老子娘,后来因病被好心的先生收留,学了一身本事,会号脉还会按摩,身体不舒服了,找他按几下就好了,他对每个关节和穴位都清楚,由于从小没了达妈,受过很多人的接济,他也知道感恩,同师父一样,看病从来都不收穷人的钱财,只在人家里吃顿饭就当是医药费了,只有像郭亮山这种条件好的给他才拿一点,因庙会上遇到过几次郭红梅,张自在便对红梅一往情深,推掉了几次姻缘,只等着红梅毕业或是不念书了引她当婆姨呢。
郭红梅看到张自在来家里,她知道母亲怀弟弟的时候呕吐的样子,她怕极了,悄悄躲进了郭亮山常开会的村委会里,用桌子一角顶自己的肚子,想通过桌子的反力将孩子打下来,可多次操作后却无任何效果,她又使劲儿的跳,希望将孩子摔出去,可仍然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郭长鑫在外面喊自己的名字,她知道已经无法逃脱了,看到郭长鑫将脑袋探进来道:“姐姐,自在哥在咱家了,妈已经做上了饭,让我来找你呢!”
郭红梅生气道:“我没病,看甚呢?你先回去,我一哈来,”郭长鑫是个磨叽的,他已经找了姐姐一次,不想她又溜进了这里,这次他绝不空手回去,看着执着的弟弟,郭红梅只好又气又急的跟着回去,希望能有意外。
回到家后,前窑正在冒着热气,张自在正坐在凳子上同郭亮山拉话儿,看到红梅回来,张自在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郭红梅也没打招呼,进了后窑,郭亮山带着张自在也到了后窑,等红梅躺下后,张自在将手搭在自己的手上,那异常难看的脸红梅至今都不会忘记,他转身对着学徒娃说道:“走时着急忘了,你骑车先回去,把我昨儿开的那个药再给咱庄里刘家婆姨送三副过去,我晚点让亮山叔送我回来。”说罢,学徒娃走了,张自在放下自己号脉的手,阴沉着脸道:“怀孕了,应该有俩个多月了。”
听罢这话,郭亮山原本着急的心情变得五味杂陈,不晓得如何生下这么个不要脸的贱货,给自己丢尽了人,顿时火冒三丈,她依旧记得父亲当时狰狞又恐怖的面孔,两只眼睛瞪的像驴子一样大,他出了前窑,拿起母亲经常用的擀面杖,将张自在和母亲推搡出去,用楔子顶紧门,朝自己打来,她在炕上直哆嗦,不知道往哪里躲,手伸出去摸到了被子,结果没有盖在身上,被父亲狠狠的打着了手腕,疼的她直发抖,双手也动弹不得,只觉得全身麻木,打多了,已然没了反应,不知母亲和张自在是如何进来的,只后来看到门有被砸过的痕迹。
母亲拉开郭亮山后,她能听到母亲像苍蝇一般的嗡嗡哭骂声,也看到了自己身体上被打的青紫相连,她裹在被子里,谁都不让碰,炕上有很多血迹,有从身体上流出的,有从鼻子口中流出的,她觉着自己好像被打尿了,她不停的用手摸着从鼻子中流出的血,脸上、被子上都是血,父亲坐在板凳上气的大声喘着粗气。就这样,娃娃没了,一家人也平静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大嗓门儿了,村子里的长舌妇们不干不净的说着。
那一年,在炕上躺了大半个年头才偶尔愿意出来走走,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想去死,可每次出去不是有母亲陪着,就是有弟弟随着,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碰到人远远的躲开,就连父亲母亲都是躲着别人的,因为他们都要脸。张自在也来门儿上道了几次歉,还找了媒人来说亲,郭亮山因觉着丢人,便迟迟没有答应。
再后来,郭亮山又为郭红梅找了高树岭的人家儿,在郭亮山看来,别人传言那是别人传言,只要没像张自在那样知道红梅怀孕的事儿,就算高家再怀疑,他的女子都是干净的,等到了高家,生个娃娃,一切便都好了。
为此郭平康拿着菜刀去闹事儿,那天郭红梅也在家里做了死的准备,只是被母亲和弟弟拦着,在郭仁保和郭仁爱一家人的阻挠下,郭平康没有得逞,自己也没有死成,还是坐上了引人的车,没有吹鼓手,没有热闹和喜悦,只几辆父亲从其他庄里借来的自行车,随后,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为此还有人编写了信天游,就连高树岭都能听到这首歌,唱作:
花儿美来,花儿香,花儿让我千回百转肠。
树叶绿来,树叶芳,也不及我红梅妹妹的体温香。
小鸟依依把我的心儿醉
情也迷迷,爱也迷迷,我的心意无悔
悠悠的白云哎
苍苍的青山呦
你道是何处寻来这么个
爱死人的人
一日不见我的思念成结
十日不见我甘赴黄泉
哎,伊尔吆
只愿三生里许下诺言
让我日日在你如火般的胸膛房前
沉醉长眠
哎,沉醉长眠
这首歌传的很快,很多庄里唱秧歌的居然也拿它来唱,就连几岁的娃娃都跟着唱,自此,庄里其他汉子也有蠢蠢欲动的想法,总要去骚情一些婆姨女子,庄里的风气便一日比一日差了,这个罪魁祸首便是郭平康引起的,因此得了个淫乱鼻祖的称号。
自然,这首歌也传到了高家人的耳朵里,高家人也知道了一些,婚后便事事以此为把柄,高清河每次打自己的时候,都不忘记加一句,“是不是想去找你那个叫驴了。”
每次提到回家看望达妈,高清河总是不允,各种花样的闹腾,骂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是个烂货,他高清河是拾破烂的,回家是为了找叫驴团聚的等等。因为家中没有闹药,常听人说喝卤水可以死人,于是她翻箱倒柜,找出卤水,正欲一饮而尽,被高清河看到后,将整个卤水罐子都打碎了,自己还挨了一顿打,后来又去跳脑畔了,结果没死成,腿却骨折了,高清河也不愿照顾,最后还是自己的达妈来伺候,高家人当着自己的达妈的面,骂自己不会下蛋,要死不要死在他家里,郭亮山气的第二天便回家了,只留下郭孙氏一个人受着气伺候自己,那日子真是煎熬。为了不让达妈平白也跟着受气,后来再也没有想寻死觅活了,想着那些污糟事儿,郭红梅不由得痛哭流涕。
有时候生命真的很奇怪,有的人使劲儿的作践,可就是命太硬,死不了,有的人千方百计的续命,可就是活不长,贱命有贱命的活法儿,他骂他的,自己过自己的。既然自己是个烂货,到不如烂到底的好些,和郭平康一起,能活多久就多久,至少活着的时候应该好好的活着,破罐子破摔过几天舒心快活日子。生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拘着自己如果还不够幸福,那便洒脱放任一些,或许不会幸福,但换一个角度尝试人生也未尝不可。
郭平康听着红梅的遭遇,心痛不已,他不明白,哪里来的村规,活生生的拆散了他和红梅,自然的,他更恨郭亮山,一个当老子的人,将女儿一步步推向火坑而不自知,自己却因红梅的缘故对这个老子无能为力。
时间过的很快,太阳在山头一角发挥着它最后的余热,郭红梅因往事而久久不能平复心情,靠在郭平康的肩膀上不停的抽泣着,岁月静好,不过是与爱人一起的温存而已,郭平康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为爱人带来了多少不便,悔恨莫及。
眼看太阳要落山了,渐渐起风了,郭红梅又要回高树岭了,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不愿分开,像是他们才是那真正的夫妻,郭平康虽心有不甘,但没再为难红梅,以后的他也要挣扎向前,总有一天,他会接回红梅的。
此次的相聚,再次燃起了他们爱情的火苗,以及对活着的憧憬,红梅觉着全身暖和极了,日子如此美好,现在让她死去她也不愿意了,虽然俩个村子相隔数十里路,但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住他们那火热的爱情,及对自然繁殖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