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只是个打工人,勿扰
作者:圆华 | 分类:穿越 | 字数:2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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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伐难失忆
“伐难。”
乔熠轻声唤着少女的名字。
床上的少女眼里没了从前的清澈和恬静,眼球里全是浑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望着面前一片雪白的墙壁。
“伐难。”乔熠又喊了一遍。
少女触电了一样震颤,一片混乱的双眸扫过乔熠的面颊,“弥怒?”
乔熠喉头一紧。
“弥怒?!弥怒是你在叫我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现在就走……”
乔熠伸手把伐难搂进怀里,少女警觉的身体在怀抱里挣扎着,像要挣脱一样,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弥怒,弥怒,我不是故意的,我找人救你……”
乔熠闭上了眼睛。
伐难已经这样持续了三天了,辗转了各种环境眼前却还是来来去去的那几张脸,从应达到弥怒,从魈到浮舍。从伐难这几天的喃喃梦语来看,她的梦里有把大火,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数的业障和梦魇。
乔熠刚进门时屋里一片混乱,微微发热的温水洒了一地,杯子在远处倒着。帘子背后,少女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眼里一片鲜红,像血也像火。
“弥怒,”蜷缩的少女低声喊着。
“不要,你不要死,你别离开我们。”
“我们不会让弥怒死的。”乔熠扶住伐难的肩膀,努力把人带到床上躺下。
“虽然微弱,但他已经基本上恢复生命体征了,你没有杀他,我们把他救回来了。”
伐难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紧紧地攥住乔熠的手腕,用了全身的力气,像海里唯一的浮木,牢牢地攥在掌心,直捏到骨头嘎吱作响。
“弥怒!是你吗弥怒?”眼泪从少女的面颊上流下来,是持续了三天的泪水,已经包着血丝,已经干涸而犹豫,但还是从眼角化成一腔血水流了下来,“弥怒,你难受吗?弥怒……”
乔熠的手腕在弥怒的掌心颤抖,一根根青筋暴起在冰冷的空气中。
“伐难,”乔熠拍着伐难的肩膀,“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弥怒。”伐难的嘴里还唤着友人的名字,“弥怒你再坚持一会儿……”
乔熠的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刀一样,骨头连着血肉痛得无法呼吸,血夹着伤顺着骨髓走到全身,直到浑身冰凉又战栗。
伐难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手臂胡乱地挥舞着,一个不成型的水球凝结后直直朝乔熠打来,乔熠愣神之间没来得及躲,被威力不算大的水球重重打在墙上。
床上的少女忽然反应了过来,挣扎着下地却没站稳,跪在了地上,一步步朝着乔熠爬来,双眼无法对焦,却胡乱地转动着,“你别走!”她喊,“别留我一个人!”
伐难一头扎进乔熠怀里,揪住乔熠的衣领,想要把她掐死一样。
乔熠仰头看着晃动的天花板,模糊一下,清明一下。
伸手够过被伐难打翻在地的印泥,乔熠抓起了伐难的手指,“伐难,我们按个指印。”
瘦得快要断掉一样的食指深深摁进印泥里,像陷进熔岩里一样,深陷又起伏。
“伐,难。”乔熠一字一顿地念着少女的名字,红红的指印落在那两个字上。
这是【博士】的仪式感,使用他的药物打针之前要摁上指纹,即使在高科技地区,这种行为也要用最为有仪式感的。
此刻这种仪式感让乔熠筋疲力尽。
指印按下,浑身上下在一瞬间脱了力。
这一个指印,意味着夜叉失去了一个友人,因为她不知对错的决定。
泪水终于没能忍住从脸上滑下来,乔熠轻抚着伐难的后脑勺。
“伐难,无论你以后去了哪里,忘了什么,都一定要记住,你是伐难,是水夜叉,是我们永远的螺卷大将。”
*
*
外面天光大亮,里面却还开着灯,乔熠带上了手套。
伐难躺在床上盯了眼像是没有用的灯,安静得可怕。
“放轻松。”乔熠轻轻拍了拍伐难,“马上就好。”
照着【博士】给的说明,一管管试剂推进针管,乔熠指尖微微颤抖。
伐难无神的双眼盯着乔熠手里的动作,眼神从无色的试剂转到浑浊的水油混合物,眼里倒映着同样的混沌,瞳孔里不止有眼前的颜色,还有很多熟悉的人影。
“躺下。”
少女听话地躺在床上。
乔熠看着面前乖巧的少女,伐难的双眸望着天花板,眸子里映着乔熠半张脸。
乔熠从伐难眼里看见了自己眼神,并迅速被自己眼里的冰冷吓了一跳。
正了正心神,伸手拿起麻醉针,乔熠放低声音,“把眼睛闭上。”
少女反手抓住了乔熠的手腕,乔熠浑身颤抖了一下。
“小熠儿。”伐难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乔熠抬眼去看伐难,彼时浑浊的眸子此刻却干净得像往常一样,里面有半个雪白的墙壁和半个自己。
“我以后还能和你们一起吗?”
指尖一松,乔熠手里的麻醉针落在了地上,针管混着麻醉剂,落在地上的声音也与众不同,闷声没有弹起,液体顺着针尖在地上画了个胡乱的图案。
“能。”乔熠点了点头。
伐难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闹得厉害,伐难翘起来的发丝上还沾着不知道哪天流出来的泪珠。
也可能是汗水。
“伐难。”乔熠叫她。
伐难睁开眼睛。
乔熠拿起预备的麻醉针,“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伐难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你是清醒的,我让你自己选择,是要忘记还是不要。”
伐难像是没有听懂,眼皮颤了颤,“忘记什么?”
乔熠深呼了一口气,“你从前经历的一切,厮杀,业障,弥怒……”
随着一个个词从乔熠口中吐出,床上的伐难明显地绷紧了身体,大口呼吸着,双手无意识痉挛着攥住床单。
乔熠眼疾手快地把伐难从床上一把捞起来,特质的麻醉针推进了脊椎。
过了一会儿,少女软身在她怀里,乔熠慢慢地把人放在床上。
睡着的伐难还皱着眉头,乔熠伸手舒展了一下,指尖滑过一片黏腻的汗滴。
几乎是汗水触碰皮肤的瞬间,乔熠不可抑制的被疲惫占满了全身,像是这些日子的全部委屈和劳累都在伐难闭上眼睛的一刻倾泻而出。
能让人痛苦的永远不止无尽的业障,还有随之而来踏不过的劫难,总会有些名字提到便是一阵条件反射似的悲伤和痛苦,看见那些脸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躲避。
眼前的伐难对乔熠来说就是那样一张脸。
让乔熠想要逃,想要把忘掉一切的针头扎进自己的静脉。
还有那些伐难或喃喃或尖叫出的名字,还有应达和魈,那些看起来勉强还算完整的夜叉,交谈的时候还会微笑着附和自己。
乔熠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夜叉说过除了弥怒和伐难之外的话题了,她看着夜叉们的时间不长,但她清楚他们的心思,了解那个最不近烟火的风夜叉,也了解那个看上去就性格沉稳的岩夜叉。
伐难和这些铁血一样的夜叉不同,她是个有些游离的夜叉,性格恬静,永远在中心圈的边缘,永远在离危险最远的地方,永远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里面的人。
弥怒失踪的时候,是伐难第一次主动把自己扔进了危险。当友人在她面前遭遇危险,在那个中心圈里,她陡然冲进了最为中心的位置。
“我去吧,”乔熠记得废墟上伐难站得比他们都高一些。
“我去找他,我把弥怒带回来。”伐难说。
乔熠看着手术台上慢慢陷入深度睡眠的少女。
一个夜叉从来不仅仅是强悍的能力,还要有最为冷静的判断和偶尔不理智的选择。无论是身为夜叉本身就有的责任,还是冷静的人被友人在暴动下留下的伤痕,都落在这些夜叉身上,夜叉仿佛天生就为了背负这些而出生。
乔熠的手掌轻轻地拂过伐难的眼眶。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转身拿起试剂。
乔熠看着地上印着红色手印的纸。
「我以后还能和你们一起吗?」
乔熠将药剂缓缓推进伐难的身体。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