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接过碗，往嘴里送了一口粥，或许真是饿了，平日里涩口的粥此刻也品出了些清香来。

喝了几口，她放下碗，“你还没说，你不守着你阿娘，跑我这边做什么？”

“阿娘说，姐姐是为了救她和弟弟才累倒的，人不能不知恩，虽说我们现在没有什么能感谢姐姐的，但给姐姐跑跑腿总是能做到的。她现下已经能起身了，还有些大婶照看着，便叫我到姐姐这里来，端茶递水都是使得的。”栓根一口气说完，眼神定定的看着王琅，像个随时等待指令的士兵。

王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又没生孩子，不过是累了点，睡一觉便好了。你回你阿娘那边照看着，就说是我说的。”她摸了摸栓根的脑袋，硬茬子的头发，前一阵生了虱子，还是王琅张罗着剪短的。

栓根开头扭捏着不肯走，还是王琅坚持，又见邱项走了过来，确定她有人照顾，才一步三回头的往他阿娘的窝棚走去。

“你倒是得小孩子喜欢！”邱项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调侃她。

“那是自然，哪像你，五大三粗，除了带着男人们打猎便是上山下河的摸鱼，哪里有时间陪他们。”王琅也不示弱。

“看你这样，应该是大好，那便不要在窝棚里闷着，走，出去转转。”邱项提议，王琅也觉得窝棚里憋闷，两人便一道出了门。

行走在营地里，见到王琅，大家都微笑着同她打招呼，还有两三个孩子跑过来，挂着大鼻涕对她笑。王琅也不以为意，将山间采到的酸酸草分给孩子们，这样苦寒的环境，这种入口酸酸回口甘甜的野草也算是一种小零食。

看着王琅的举动，邱项的内心升腾起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妙情绪，他竟然想走上前，握住王琅的手。暗自甩了自己一个巴掌，你不配，他对自己说。

再走了一段，正好到了老邱的窝棚，恰巧遇到老邱掀开草帘要出来。

“李姑娘，我的贵人呐！”见到王琅，老邱三两步上前，就要对她跪下。

王琅赶紧伸手将老人扶起来，“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

“若没有李姑娘，我老头子怕是已经见了阎王爷了，救命之恩，李姑娘当得起的。”老邱说着又要跪下去。

最后，王琅和邱项一起扶着，才阻止了老邱的这番客气。

既遇到了，三人便坐在老邱的窝棚前，聊起天来。

“亏得我们逃了，那拓跋洪烈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我那老挑一家留在息壤，听说是全没了。。。”老邱讲述着一路逃亡的心酸。

王琅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些，在前世今生都是离她很遥远的事情，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听到一个亲历者在她耳边讲述。

“你不知道，息壤边上的冰神山那叫一个高哟，当时后头有盗匪在追，我们也无路可去，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山里。那些强盗倒是甩掉了，但出来的时候又迷了路，好几个人受不住，冻得硬梆梆的再没有出来。。。”

老邱的声音不大，便是这样生死的故事讲出来，最后也只剩过程的跌宕起伏，生死反而也只由得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