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策听到这两个名字愣了一下继而转过头挑起眉毛看着旁边，江渺也没想到会这样。

刚刚为了方便懒得再临时想名字，所以直接把两个人后面的字互换了，以为只是简单登记，哪里知道还有这一茬。

旁边还有个眼神盯着自己不放，看台上的人又大声叫了两遍“有请下一组，江策，商渺”。

她感觉骑虎难下左右夹击，正想着要不趁人多走了算了，反正也没有人认识他们。她从小到大最害怕被叫到当众表演节目，而且还是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心虚地左右看看，正打算拉着人行动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姑娘，叫你们呢，没听见吗？”

江渺生无可恋回过头，就看见刚刚那个坐在旁边登记的大哥用手指着他们兴奋地说：“这里面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你们，我刚刚只看一眼就记住了！”

他的声音还不小，惹得大家都朝这边看过来，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江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姑娘和公子，你们谁上去啊，还是一起？”那人继续问，眼里的期待不言而喻。

江渺感受着众人的灼灼的目光咬牙准备干脆闭着眼睛上去随便糊弄一下算了，总不能真的让皇帝陛下上去给大家表演节目吧，她实在不敢也不能想象那个场景。

指尖微动正准备抬脚的时候，旁边有人先她一步按住她的手，然后对着她的耳边说了句：“看着我。”

然后走到刚刚之前那个弹琴的姑娘面前俯身询问：“姑娘能否将琴借我一用？”

那姑娘从没见过这样气质容貌的男子，对上视线后一下子就被他看得脸色涨红起来，手忙脚乱将琴递了过去结结巴巴地说：“给你……”

商策接了琴到旁边坐下随手一拨，虽比不上宫里那些名家之作，但声音也算清晰动听，手腕一转优美的旋律立马从指尖泻出。

江渺很少见他弹琴，商策的喜好其实很难猜测，他不会因为学哪些东西做哪件事情就面露不耐，无论教什么总是很快就能学会并且学好。

也只有小时候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一次看到他准备去国子监时抿着嘴不大乐意的样子。

这可真是稀奇了，最后在她的追问下小家伙才有些委屈地说：“那个老匹夫天天在我面前摇头晃脑咿咿呀呀讨厌死了。”

当年的商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登基后养了一段时间本来就好看的脸变得更加粉雕玉琢，江渺当场心就软成一汪水秉承着孩子可以慢慢教的心态立马拍板说让他别去了。

哪知道刚刚还皱着眉露出不情愿样子的小朋友立马就说：“不行，今天的学问要今天学完，明天会有新的要学。”

江渺当时看他就像看怪物，这是个十多岁的小孩能有的思想吗，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要爸妈天天在后面追着问作业，不愧是让作者都压不住的男配。

但是刚刚那个一脸严肃的小陛下紧接着又说了句暴露真实目的的话：“不如老师今天陪我去上课吧，这样就不无聊了。”他眼巴巴又期待地看着。

江渺非常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就等着自己问然后好开口让自己陪，但又实在拒绝不了那样的目光，最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挎着肩，一个脸上显出跟平时不一样的兴奋。

琴音回转，江渺心中微动，平时略低沉的声音在此时跟钟一样一句一句撞进人心里。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是“洛神赋”里面一段表露情感的诗词，商策看过来的眼神如有实质包围着人群里面的某一处，想到那句喑哑的“看着我”。江渺收回目光感觉再难坚持下去。

片刻后声音渐消，商策将琴还回那个还在痴愣着的姑娘，她凭着本能将东西抱回怀里不由得想：“这样的公子也有想要求的佳人吗，究竟是哪位姑娘能得他的喜欢？”

底下的人爆出热烈的掌声，江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他那张脸鼓的，不过他们要是知道这是皇帝陛下那估计要把手都要拍烂。

商策缓缓走下来不顾底下人热烈的议论声把人带走了。

“老师刚刚怎么不看我？”尾音还有点上扬。

“看什么看，你是动物园开屏的孔雀吗，那么多人看还不够。”江渺还是不看他稀里糊涂就蹦出一堆商策没有听过的稀有名词。

“那老师是不满意我刚刚的表现？”

“不满意，琴弹得不好，诗也背得不对，声音也不好听。”江渺一点点数落着。

商策点点头吸取正确意见，而后又似不解地问：“诗没有背错吧，还是你亲自教我的。”

“你都说是我教的，那我说错了就是错了。”江渺义正言辞。

“那老师教教我对的怎么念？”他偏过头悠然道。

……

江渺决定不再理他。

两人在隔天后又坐上了回京的马车，江渺感觉这段时间要坐吐了，于是商策就陪着她在车上对弈。

江渺将一颗白棋飞快地放在期盘上的空位，然后眉开眼笑将五颗棋子收入盒中，他们下的正是五子棋。

江渺不会下围棋，也不想动那个脑筋学，于是便借口教他一种新的下棋方式特别好玩,最后示范了一次商策说会了。

眼见着两人最开始满满一盒的棋子到现在商策那边就只剩下一小半了，江渺笑得一脸得意：“终于也有你不会的东西了。”

商策看着眼前的人眼底闪过宠溺而后有些无奈地说：“看来老师平时还是要多教教我才行。”

江渺正想开口外面突然多了几声鸟叫，商策手指一顿把手里的棋子下完然后掀开马车的布帘。

江渺觉得这叫声有些似曾相识，果然没过一会一只不怎么起眼灰色的小鸟停在了窗口，没记错前一段时间她也见过跟这只一样的鸟。

商策伸手从它小腿处取下一封信，展开来看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人。

江渺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太后五日后回宫，”心重重一跳，眉头不自觉蹙起。

商策见她这样忍不住伸手过去把那张纸收了回去认真看着她：“老师不用担心。”

江渺视线慢慢恢复焦距，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他们之间的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