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武泽天还是一眼认出了此地就是他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所降临的地方，就在离山荼村不足五里地的所在。

“嗯？”武泽天疑上心头，这难道就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执念吗，可一个荒山野岭能说明什么。

压下心中的疑惑，武泽天向前再走了一步，眼中场景也是再次变化。一所简陋的木屋出现在了武泽天的面前，那是他在山荼村时居住的房子，一个短暂的容身之所。

武泽天没有迟疑，接着跨出第三步，场景又是飞转，此时在他面前的是测试修行资质时的场景。

“我并不在乎。”说着，武泽天走出了第四步，眼前场景轰然一碎，一群拿着糖葫芦的孩子从他的身边经过，每一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愿望满足时的笑容。

前面三步武泽天毫不迟疑，但这第四步却是让他莫名驻足，耳边传来了孩子的嬉闹声，街上不停的叫卖声，还有一声声对他的感谢都开始拨撩着他的思绪。

耳边的声音很是杂乱，但武泽天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道声音的内容和情绪，就在耳边声音的音量开始逐渐变大时，武泽天猛然惊醒。

这就是心魔，是诱人沉沦的穿脑魔音，刚才的他差点就在这嘈杂的声音中迷失了自我。

见武泽天居然恢复了清醒，耳边的声响好似恼羞成怒一般开始不断咒骂，并且显得越加疯狂，扰得人心烦难受。

武泽天顶着魔音灌耳强行再踏一步，一步之后宛如拨云见日一般，那扰人心烦的噪音在耳边消失了，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寂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就在武泽天思考还要不要继续向前走时，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谢谢大哥哥的糖葫芦。”稚嫩的声音带着惊喜之意，对武泽天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谢谢大哥哥……”

“谢谢哥哥……”

身后孩子们的谢语愈发的明显，也愈发的清脆，似乎武泽天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孩童排着队等着领糖葫芦。

武泽天沉默良久，咬了咬下嘴唇上干裂的死皮，他的眼神有些黯淡但是透露出更多的却是冷漠。

“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吗？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心魔，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伴随着武泽天话落，身后孩子们的感谢声全都变成了哭泣，喊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那浓郁的绝望编织出了一个人形的空壳。

孩子们的哭声仍在继续，那道人影也越发的清晰，一眼看去，那是和武泽天一模一样的外表，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你要是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无情，又为何不转过身来看看他们，是不想，还是不敢？”心魔现形，每一句话都直击武泽天内心的漏洞，他就是他，他甚至比武泽天更了解他自己。

武泽天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对心魔道：“不忍，不代表不会去做，这一点还要我亲自来说明吗。”

“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心魔也没有上前，只是一直待在武泽天的身后。

“你的无情来自你的无能，你的无畏来自你的无力，那故作姿态的冷漠则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恐惧，武泽天，你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武泽天没有因对方的话而内心动摇，这才只是开始而已，要是这么快就败下阵来那就真的丢人了。

“你很了解我？”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可以做到欺骗你自己，但这拙劣的谎言却无法蒙蔽我的双眼，我就在这里亲眼见证了你的弱小，我的存在就是你欺骗自己最好的证明。”

心魔非常的自信，因为他是武泽天内心的映射，他就是武泽天最不愿承认的恐惧。

“呵。”武泽天轻笑一声，似乎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有些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心魔听到这声笑，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愤怒，难道武泽天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吗。

“我只是在笑，你既然知道你就是我，又知道我能够欺骗我自己，那就没有想过我其实同样在欺骗你吗？”说着，武泽天竟是回头转身，看向了他身后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存在，属于他的心魔。

“不可能。”心魔笃定自己的观点，他知道武泽天的一切，武学也好，谋划也好，武泽天知道的他都知道，对方的人生就是他的人生，他就是对方的反面，谎言这种东西不可能瞒过他。

可是，心魔看着转过身来的武泽天，为什么他表现得这么淡然，看着自己，看着这些因他的自私而死的人，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好像是真的不在意面前的一切。

“我能欺骗我，为何就不能欺骗你，你与我，有何不同吗。”武泽天冷漠的眼神表达着对心魔想法天真的嗤笑与不屑。

“不对，不对……”心魔不知道武泽天是否真的欺骗了他，对方就是他，他能让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利己主义者，那未必没有可能也欺骗了自己让自己相信那些编造出来迷惑他的弱点是真实的。

心魔的思绪同样开始了挣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究竟哪方是真实哪方又是谎言呢。

“不对，对，不对。”心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质问起了武泽天。

“你欺骗不了我，因为我真实存在，我的存在就是你无法欺骗我最好的证据。”

“哦？你坚信自己的本质是由你相信的那些而产生的吗，再深入思考一层吧，也许你又会有新的不同见解了。”

“够了，真要知道真相就让我们亲自来验证吧。”心魔不再给武泽天开口的机会，右手一握，火麟剑竟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接着对着武泽天就是一剑，剑气狂暴灼烈不可掉以轻心。

“恼羞成怒了？”武泽天施展出经过他改良过的玄冥神掌，阴寒掌力对上灼热剑气，二者相碰瞬间炸裂开来。

心魔不给武泽天喘息之机，一招出手后又提剑而上，口中仍道：“你的本事我全都知道，你掌握的力量我同样掌握，而我现在手中还有一缕火麟剑的邪气，你要怎么胜我。”

“你不是知道我的全部吗，那为何猜不出我要怎样胜你。”武泽天乾坤大挪移阴阳之力同时运转，一阴一阳，刚柔并济，化解着心魔的杀招。

“你骗不了我。”心魔冷眼，手中剑不留情，势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武泽天打败。

“赤血残阳。”

“赤血残阳。”

相同的招式，相同的掌力，相同的威能，武泽天与对方各退三步，心魔不顾自身损耗强行运转真气灌入火麟剑中，竟是趁着武泽天回气的时间一剑杀来。

“血炼红尘。”无情的一剑，绝杀的一剑，这一剑的威力虽然不如明己溯源使用出来的那般恐怖，却也有了七分的模样。

武泽天回气不及顿遭重创，一口鲜血吐出，倒飞数丈之远，心魔也因为强行催动真气一时间难以行动，错过了追杀的最好时机，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武泽天已经受到了他的重创，此消彼长优势在他。

而戈壁滩上盘坐于地面的武泽天却是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吐，让澹台姐弟的心也紧张了起来，武泽天的抗争心魔之路看来似乎有些不容乐观，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