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玲趁着天黑人都下班了悄咪咪回了养老院，踏进自己办公室后还觉得自己可笑，这怎么回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

“呦，回来了？”

电灯一开，顾晓姿双手抱胸坐在她的位置上。

万玲一惊，差点喊出声，还好及时捂住了嘴。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巧了。”顾晓姿说：“我正打算走，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回来，害怕重要文件被偷，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放屁！万玲忍不住爆粗口，这明显就是在骗傻子。

顾晓姿耸了下肩，得意的眉毛往上一挑，摆出一副我就是在骗你的表情挑衅她。

万玲气的直咬牙，却又找不到理由骂她。

“你今天这一天上哪潇洒了？听李萍说，你最近都不太管养老院里的事，成天往外跑，怎么？外面有什么花能这么吸引人，惹得大院长连钱都没心思挣了。”

万玲赌气：“管你什么事！”

“好好，不关我的事，阿姨可来电话问我了啊。”

“我妈？！”万玲一个箭步上前，逼问道：“我妈问什么了？你怎么回答的？没把我出卖了吧？”

一连三问更加重了顾晓姿的确认，不过她也学聪明了，哪能就这么轻易回答。

“哦…阿姨啊，她就是跟我抱怨，说你从元旦她旅完游回来连家都没回去一趟，打了电话没聊两句就挂了，对了，她说每回都能听见一个男人声，她问我你是不是外面包养谁了，可要注意点，她看新闻新闻听说现在流行什么男人骗婚骗财骗色骗感情，你别再跟着学，到时候连个老处女都不是了，还整个孩子回来，再往外卖也掉价。”

万玲直接当机，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母亲这么评价自己女儿，难不成应该关心一下，再嘱咐一下吗？还是说她妈脑回路就是清奇，想法和套路上总会给你重击。

她有点不太相信这些话出自自己母亲之嘴，所以她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这是我妈说的？”

“如假包换。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好了，这下万玲彻底见识到她亲爱的母亲那嘴上功夫了，也为这岌岌可危的亲情又再砍上了一刀，彻底粉碎了两人之间所有感情。

顾晓姿憋不住笑，难得看万玲这挫败模样，其实她母亲还真打电话给她了，这可没有骗她，那边絮絮叨叨了一堆，顾晓姿当时正忙着帮老人喂饭，也就‘嗯嗯啊啊’掩饰过去，最后也没听着点什么。

但大体意思差不多，反正万玲的母亲出去旅了趟游，听说里面些差不多年龄的，要事业有事业，要么就有高学历有钱对象，要么就是幸福一家三口，再对比她这里，她连跟人插话的心情都没有，躲在一次生怕别人问她家里情况。

这郁闷的心情一直到回家，万玲又没有及时关心她，打电话也聊不了两句，这更让她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年龄大了事多惹得万玲烦气了，没人说话让她快憋出了精神病，就打到顾晓姿这里发发牢骚而已。

谁让现在万玲心思都放在了别处，要不然顾晓姿这么几句话她才不会上当呢。

果然啊，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属于负数，不能与之前相比啊。

想归想，看见打了蔫的万玲她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正打算劝劝，那边万玲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孙睿在楼下，你见不见？”

谁？顾晓姿听见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你说谁？”

“孙睿。”万玲又重复了一遍。

“哦…”

哦？这个反应让万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应该啊，之前听到孙睿名字是反应很大啊，怎么现在这么平静。

万玲小心翼翼问：“你见吗？”

“不见。”

非常果断的拒绝，也表现出顾晓姿此时的心境。

好吧，万玲无聊的转了一圈，这孙睿也是活该，放着好妻子，好儿女，好日子不过，非要作，这下作倒霉了吧，瞅瞅，现在连个人样都没有，以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连一半都比不上。

真是世风日下。

想到刚才在楼下碰到他时的样子，哀求她上来叫一下顾晓姿让她下来见一面好好聊聊，卑躬屈膝的样子竟让万玲生出了一股同情之心，她摇摇脑袋，把这个怪异的想法甩出去。

这狗男人自找的，可怜他简直就是浪费脑细胞。

“他活该。做那么些没良心的事还想着回来求你原谅，也不知道脸皮多厚才能说出口，还打着见小鱼的名头，真是恬不知耻，要我说不理他就对了，那等会怎么办？不用管他还是我找谁下去跟他说声？”

顾晓姿抬了一下眼皮，凉凉说道：“你很闲吗？”

万玲呛了一口水，她抓起餐巾纸胡乱擦了一下下巴，想反驳，可细细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是，她忙得很，哪有功夫去管那个狗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孙睿等得辛苦，零下7°的低温让他站不住脚，只能依靠来回走动活动身体，增加热量。

今天好像降温。孙睿想起一早去单位时，听到那些女职工在一起讨论，有两三个还约好下班去吃热乎乎的火锅。以前每天早上，都是顾晓姿提醒降温要多穿衣服，现在，不光没人提醒，连他是冷是热，是饿是困都没人管了。

这也是他自找的，不止是家庭没处理好，在单位，孙睿也一直都是孤只形影，从他被降职贬为小员工后，就很少和职工们一起聊天，每次看到他，所有人都离的远远，可反过来，又使劲巴结那个坐在他原来位子的领导。

到底是人心不古还是他本来人品就不好？

做领导不就应该对待任何工作都要精益求精，严格标准，对待下属要奖罚分明才能镇住自己地位吗？

自己的上司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自己依瓢画葫芦怎么就做不对呢？

这是困扰孙睿长时间的问题，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一股冷风又钻进他脖子里，他将拉链拉到最上面，又小跑着赶走身体里的冷气。

顾晓姿不能下来了。

孙睿很确定，顾晓姿已经拒绝和他见面，从今天遇见她就不难看出，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天鹅，自己连个蛤蟆都不如，见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让她想起那些不怎么太好的回忆，既如此，顾晓姿的答案很明确。

不见也罢。

虽然不甘心，但孙睿也没有勇气上去找她。

刚才托万玲上去叫都被鄙视了一顿，要是自己再不管不顾闯上去，只怕会更加重顾晓姿的厌恶。

“在等10分钟…”再等10分钟，这是孙睿给自己期待的时间。

“诶，你看，还在下面。”

顾晓姿直接拉上了窗帘，不善的说：“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管闲事，怎么谈了一场恋爱，也学会变软了？”

“你才变软了！”万玲恼羞成怒，她就不应该问，多此一举：“哼，你爱管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去睡觉，别再这耽误我巡病房。”

顾晓姿一脸探究，她有点事很好奇，直接问怕是万玲会跟她干翻，不问那今晚就甭想睡好觉了。纠结了半晌，顾晓姿试探的问：“你和赵院长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那个？”

“那个那个…哪个哪个！顾晓姿，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颜色！”果然，万玲羞恼，她大声辩解：“我今天出去办事情，你别在这瞎猜。”

“…哦，那真不好意思了，奇怪了，我听小鱼说赵院长今天也没去幼儿园，平时放学都是他在门口送孩子，但今天一天都没回来，那估计是身体不舒服，最近流感挺厉害的，等明天不行我领着小鱼去看看…哎呀，明天我就要走了，还是先打个电话确认下，别在家生病厉害了都没人知道。”

万玲一时嘴快：“他才没生病呢，今天还和我玩了…”

顾晓姿一脸果然的表情，“一天啊，我说李萍怎么联系不上你呢，进展挺快啊，上哪玩了啊？要不要下次领着我？他说没说啥时候跟你办婚宴啊。”

“顾、晓、姿！”

顾晓姿一个闪身，躲避了万玲的攻击，侧着一偏，从她胳膊底下逃脱，直奔宿舍去了，留下气到浑身冒火焰的万玲在那里找人泄愤。

“呼…差一点就成刀下鬼了，这种玩笑还真不能常开啊。”

她心情大好，连孙睿还在楼下受冻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也许这就是不爱的感觉，所以对方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她的兴趣。

不过，孙小鱼今天这个表现还让顾晓姿有点心有余悸，虽然孩子跟她在一块，可保不准哪天就被孙睿那人渣三言两语给哄走了，到时候可就完了，还是要趁现在打好预防针，以防万一。

已经很晚了，顾晓姿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回宿舍准备睡觉，今天够累了，又是李凤那里，又去公安局，还要忙活处理纠纷，可以说是筋疲力尽，没等她想好明天干啥，直接进入了梦乡。

孙睿在等了20分钟以后，依旧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楼上养老院内，窗户一个接一个熄灭，整个街道只剩下他还站在黑暗中等着人来救赎。

失望如同小雪袭满全身，他身体已经冻透了，小雪也来凑热闹，从最开始的一点即化，到这会夹杂着冷风吹进眼睛里，就在地上白茫茫的痕迹，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也就这几分钟，彻底掀翻了孙睿所有的期盼，天再冷也没有顾晓姿无视他带来的冷寒心，他真想敲开顾晓姿的心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黑心，能硬到一点机会也不给。

脚已经冻到麻木，他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失魂一般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