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里，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顾晓姿的目标非常明确，她和万玲达成了一致。第一先组建自己的团队，设立门头，和养老院分开。第二，上门签约要更加迅速，100人只是个前菜，后面人数只会增多，不管在医护上还是护理上,一定要更加严谨。

其实，顾晓姿自己也是个二把手，她从事护理，有护士证和职业资格证,但是却没有专业的护理经验。就这点，她连养老院里的护理员都不如。要更好地服务于老人，得到家属的认可，自己在专业方面要更加努力，最好是找个专业的护理机构，自己再去重新学习一下。

想到这，顾晓姿问万玲：“你认不认识有哪些专业的护理机构？就是那种可以考养老护理员资格证，最好是短时间就能考出来的那种。”

“有倒是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晓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是想，以后护理员从事居家,有证就比没有证强，你像我有护士证，去哪个医院都有优先选择权，护理员也是同样道理，起码到了家里，给家属第一感觉就是我们的专业，而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拉了个人当护工糊弄他们。以后这行业会越做越大，不止我们，各个养老院一定会有效仿，我们要是没有点突出的地方，很快就会被人赶上，并且成了垫底。这么多困难我们都跨过来了，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新招来确定要做居家的护理员，一定要给他们培训，并且考出证来，包括我也是。”

这个万玲倒是没想到，她招人一个能吃苦耐劳，一个能照顾老人就好，至于家属，老人照顾好了，那还能说什么闲话。不过，转念一想，顾晓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她也从钱超那里或多或少听到过什么消息，以后整个养老院还有社区门诊都要开展这种居家上门医疗护理，只不过现在有些地方还没摸透政策，又嫌上门麻烦还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拦，都在等着哪一家当冤大头是先冲锋陷阵，把这个居家打出去再干。

如意算盘谁都会打，万玲此刻庆幸还好自己提前将这个项目拿到手，并且交给了顾晓姿干，开弓没有回头箭，顾晓姿这个箭已经射了出去，就断然没有半途返回的想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一练就知道了，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养老院，绝不能在这个上面栽跟头，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你这个想法值得推行，以后这都是趋势，没有证对我们也没有任何保护，我这几天联系有哪家机构培训，到时候招两个人加上你一起去先把证拿出来再说。其他方面我再考虑考虑。这个事说容易也容易，就是我怕…”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顾晓姿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症结在哪里呢，她跑了这么久，闭门不见的，撵人赶走的，出尔反尔的，质疑的不理解的，还有骂骂咧咧用扫把打人的，几乎什么样都让她碰上过了，可即使这样，她也坚持了下来，不放弃的一家一家敲门去说着同样一遍话，万一呢…万一会碰到那种明事理思想前卫的人呢？万一能碰上知书达礼愿意听她一讲的人呢？事情总要往好处想，做事总要积极乐观，谁又能算到，会在哪里有人给你一把伞呢…

夜已经深了，走廊已经安静了下来。各个房间的灯已经关闭，老人进入了熟悉的梦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此刻的安宁。两人从办公室里出门，漆黑的走廊上连点星光都没有，无尽的黑暗像是永远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条走了几年的路，万玲闭着眼都能摸下来，她自己一个人走了很久，无论摸爬滚打，筋疲力尽，甚至无数次累到爬不起来，可就是没有想过放弃…

养老人哪有那么好当，既没有假期，也没有自己的生活，更失去了所有自由，同这些老小孩一起生活。琐碎的事情经常让自己崩溃，身体上的酸痛也无人知晓，失眠精神疲乏是常有之事，外人看到的光鲜亮丽，也是万玲用自己十年时间拼搏出来的。

“走吧，正好我跟你去巡房。”

顾晓姿走在后面，她第一次和万玲巡房，也正是这次机会，她亲身证实了作为一名合格养老人，她的重心和责任应该放在哪里。两人从最后一间屋子开始巡视。顾晓姿之前巡房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每次都是进去看一眼老人睡着了就出来了。今晚跟着万玲，才知道万玲永远是把老人放在心上，而不是口上挂着。巡房不能只做表面光，更应该把任何小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老人受到伤害的细节，也不能粗心于任何一个老人不方便的隐私。

她们进去的以后，轻手轻脚在每个老人床旁转悠，万玲检查了每个老人的尿桶，确定里面没有满尿或者没有大便，未拉起床档的，也要拉起来防止老人坠床。插胃管的老人要检查堵头是否堵好，管壁有没有残渣，尿袋里尿液有多少毫升，并且仔细询问喂了多少水，尿管有没有堵住之类的事。这所有的小细节都让顾晓姿羞愧不已，她来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像万玲这样，把所有老人的事都放在心上，每天也只是喂个饭就离开，真正像万玲这样能做到事无巨细，并且了解每个老人情况的人真的很少。

难怪万玲能成功，顾晓姿心中感叹，她打心底里佩服万玲，虽然给自己定下了要成为像万玲这样的女强人，可真做起来，才发现这条路好难走，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巡房很快结束了，万玲培训了了不少护理员，个个都是伺候老人的好手，一顿巡视下来，基本都做到了万玲的标准，这也大大减轻了万玲的辛苦。

“行了，上半夜没啥事了，咱俩赶紧去睡觉吧，要不然明早该起不来了。”

顾晓姿表示赞同，她现在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动了，“明早我还得去宋爷爷家，在没有想到新的办法之前，还是由我去吧，我会跟他家里沟通一下时间问题，然后用剩下的时间来跑居家。”

万玲没说话，她也确实应该重新思考一下这个居家护理的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做？都是全新的挑战。

早上是最忙碌的时间，6点高照就到了养老院，打开厨房门准备早餐，没多久，周茂葵几人也陆陆续续到了。他们分工明确，周茂葵把提前一晚上准备好的饭菜连同熬的米粥一起放进破壁机里打成糊糊，按照每个区域有多少个老人喝来算，一一倒入碗中。高照则领着其他人在厨房里忙活。

这是元气的开始，也是最重要的一顿早饭。高照打算今早熬小米粥喝，顺道往里面扔点大枣提升一下甜味，至于主食，他提前定了一家老式面包，已经送了过来，再热些馒头好让老人自己挑选。当然鸡蛋是最不能少的，这是最好的蛋白质，每天早上都会让老人食用，另外早上老人喜欢吃点清淡的炒菜，额外还要配点小咸菜，所以高照又用鸡蛋炒了个咸菜疙瘩，顺便炒了道油菜香菇。

一切刚准备好，出去锻炼的老人就陆续回来吃饭了。现在外面比较冷了，老人出去溜一圈就往回走了，寒风阻隔在玻璃门外，几人相约在饭桌坐好，周茂葵在餐盘上摆好饭菜，送到了他们面前。老人们喝上热乎乎的粥和菜，闲聊着家常，还不忘互相打趣，欢快的笑声传遍整个大堂，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享受。

楼上则忙碌一点，喂饭的老人还是很多，高照送完一圈后也进了房间帮忙喂饭。等着一切弄好以后，才收拾好用具送回厨房。

顾晓姿连早饭也没吃，揣了个鸡蛋就出门了。她现在基本不送孙小鱼了，多数都让万玲吃完饭送过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想让自己爬的更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