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镯子正好卖了不到6000，去了押金也就剩下5000来块。

“2000，最多了。”

“2000？那我们报警处理吧，正好我这有发票，估算一下大概多少钱。”

老板拿起电话就要打出去，顾晓姿一个箭步上去抢了回来，憋着眼泪，嘶哑着喊：“3000！3000够了吧！”

“5000，一分不能少。”

“你是要逼死我吗！”

“你和我不亲不顾，逼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自己不占理，我要点封口费不应该吗？”

顾晓姿已经快要疯了，她撕扯着头发，宣泄心头之恨。

她恨孙睿！恨蒋年华！恨孙卫国！恨任溪！跟所有人！

但她更恨的是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懦弱造成的。

她拿出手机，对着宾馆扫了码，钱转过去以后，顾晓姿拉着行李领着孙多多离开了那里。

后面老板的耻笑声在她耳边一直萦绕，久久不散…

顾晓姿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连着撞了好几个人，孙多多在后面拉着行李，不断跟撞着的人道歉。

终于，她在一座大桥上停了下来。

下面平静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底，就好像有魔力一样，深深把顾晓姿吸引了进去。

好像…好像下去…下去就没有这么痛苦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手扶着围栏，头使劲往下探…

“妈妈！”孙多多吓坏了，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不住的喊：“妈妈，我们该接小鱼放学了。”

“小鱼？”

“嗯，去晚了小鱼又该念叨了，我可不想让我的耳朵受罪，走，我们去接她。”

说着，拉着还在出神的顾晓姿慢慢远离了大桥。

一下大桥，孙多多才放下心，刚才那一幕吓得不轻，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了一步，或者自己今天没有跟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不知道。

两人下了桥就去了幼儿园，顾晓姿一句话没说，任由孙多多拉着，到了幼儿园，孙多多打了电话叫孙小鱼出来，拉了拉顾晓姿的手。

“妈妈，我们…”孙多多想说找个宾馆先住着，可是想起刚才顾晓姿扫钱的模样，应该手里是一分都没有了，自己还好说，怎么都熬过去了，可是…她低头看了看孙小鱼，有些于心不忍跟着她们受罪。

顾晓姿颓废的在前面走着，根本没去听孙多多说话，孙多多害怕顾晓姿自己走再让车碰到，拉着顾晓姿和孙多多坐在了路边的长椅。

太阳已经偏西，今晚怎么熬都是个问题。

“姐姐，我们要去哪？”

去哪？孙多多也不知道，她偏头去看孙小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小鱼特别安静，有些让人不习惯。

“先找地方吃饭吧，小鱼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

孙多多有些讶异，这才上了几天学就变得这么懂事了，她转头看向顾晓姿，轻声问：“妈妈，你想吃什么？”

“……”

顾晓姿没有回答她，事实上她还好没有从那些事中缓过来，也没有想透为什么倒霉的事都掉在了她头上。

孙多多看两边都没有理她，双手一拍，“啊，我想起来了，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混沌店，走，妈妈，我领着你和小鱼一起去吃。”

说着，就起身去拉顾晓姿，可是顾晓姿纹丝不动，冷漠的说：“你领小鱼去吃吧，我不去了。”

“去吧，妈妈，这家真的特别好吃~去吧~”

“去去去！去什么去！还有钱吗？！多多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光想着花钱不想着帮忙挣钱！一天天就会摁着个破书看，一点也不懂事！”

顾晓姿一股脑朝孙多多发了好大的火，说完以后她就后悔了，她懊恼的低下头。

不该这么对多多的，跟多多有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怪自己太过于软弱，什么事都只会妥协。

“多多，对不…”

“没事，妈妈。”孙多多丝毫没有在意，她知道这不是顾晓姿的本意，所以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重新拉着顾晓姿还有小鱼的手往混沌店方向走：“我有妈妈，还有小鱼在身边就很知足了，妈妈，你不要生气难过，等我长大了，我找一个特别好的工作，每月给你好多好多钱，让你一个劲的跟别人炫耀，你说好不好，妈妈。”

“…好。”

夜幕降临，三人坐在混沌铺点了一碗混沌。

顾晓姿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个就放下了勺子，“你们俩吃吧，多吃点。”

一碗混沌根本不够两个孩子分，孙多多正在长身体，孙小鱼从小饭量就不小，但是三人身上的钱也只够一碗混沌的了。

租房的事迫在眉睫，这个周末怎么能搞到钱交上房租，不然就是违约，说不定还要赔钱。

顾晓姿愁的头都大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换钱了，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唉…”

她重重的叹息，正愁眉不展，余光看到孙小鱼放下了勺子，怏怏的坐在那里。

这孩子…怎么了？从幼儿园接回来就一直不高兴。现在连混沌都没吃几个就不吃了，实在有点不正常。

“小鱼，你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孙小鱼摇摇头，“妈妈，我有点困。”

这才几点？顾晓姿皱眉，连8点都不到，怎么可能会困，难不成今天中午在幼儿园没有睡觉吗？

她叫孙小鱼到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嗯…不发烧，又让孙小鱼张嘴，接着手机里手电筒的光，看了一下嗓子，确定没事后才放下心。

应该就是在幼儿园没有睡午觉，玩了一天累的吧。

顾晓姿把孙小鱼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要是困了就在妈妈怀里睡会。”

怀中的气息让孙小鱼安心了不少，在困意的侵袭下，她得到了放松，闭上眼昏昏睡了过去。

“妈妈。”孙多多吃完剩下的，看了下睡着的孙小鱼，推着行李箱问：“今晚我们怎么办？”

是啊，今晚去哪里熬过去呢？如果只有她自己，在长椅上坐一晚都不要紧，可是怀里熟睡的孙小鱼。还有孙多多，两人都是孩子，跟她一起熬夜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她又翻了下手机里的余额，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口长气，付完混沌钱，就一分不剩了，别说住旅馆了，现在就是想买瓶水都不一定能拿得出。

真是太愁人了…

顾晓姿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办法，混沌铺要开始收摊子了，顾晓姿没发，只好领着孙多多离开那里。

微风轻轻吹起，顾晓姿感到一丝凉意，她将脚踩在石阶上，掂着膝盖拖住孙小鱼，把她又往上抱了抱，不时观看四周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远处闪过一丝刺眼的光，顾晓姿眯着眼朝那个方向看，一个人从自助银行大厅里走了出来。

顾晓姿眼睛一亮，“多多，走，你拖着行李，咱们去对面银行提款机里先呆一会。”

三人过了马路，进去后，顾晓姿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盘腿一坐，长舒一口气。

孙小鱼不轻快，这几步路就把顾晓姿累得不轻，但是这么颠也没有将孙小鱼弄醒，可见她睡得有多熟。

陆陆续续走进来两三个人，他们看见顾晓姿在里面都吓了一跳，要不是看顾晓姿拖鞋行李带着孩子，估计还以为在这里踩点要打什么坏主意的人呢。

不过就这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用手遮挡住密码，眼睛瞟着三人，动作快速按键，没一会，就办好业务离开了大厅。

渐渐时间越来越晚，孙多多也撑不住趴在顾晓姿腿上睡着了。

顾晓姿眼皮上下打架，可也不敢让自己闭上眼彻底睡过去，丢东西事小，要是有人来偷孩子那就事大了。

毕竟她也只剩下孙多多和孙小鱼了。

孑然一身，什么都没留下，就算当个保姆还一月开5000呢，而她在孙家也算不上什么保姆，只是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人而已。

现在下人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当然恨不得赶走呢…

迷迷糊糊中，顾晓姿做了各种各样的梦，她不敢睡熟，就是小眯一会就赶紧醒过来看看孩子在不在，行李在不在，见都没人动过，才放下心。

腿上躺着孙小鱼，压的她发麻，她拖起孙小鱼的头想让她往上一点，一碰到脖子，滚热的温度直接烫醒了顾晓姿。

好热！

小鱼发烧了！

顾晓姿把头贴在孙小鱼额头上，不光脖子热，顾晓姿这才注意到，孙小鱼的脸跟烧红的螃蟹一样，又热又红。

不仅如此，身上也热的不正常，顾晓姿拍打着孙小鱼的脸颊：“小鱼？小鱼？醒醒，醒醒。”

孙小鱼睁了睁眼皮，然后又不动了，顾晓姿这下着急了，她心里清楚，孙小鱼发烧，很少有这种意识不清昏昏欲睡睁不动眼的情况，要是这个情况出现了，那一定是严重了。

她处理过很多次这种突发情况，可那都在家里，药物和物资都俱全的情况下，可是…看看现在，就是想找个体温表量量体温都不行，更别提其他的了。

“这可怎么办？小鱼！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