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八点开门，7点半孙睿给任溪买好早餐，看着她吃完，给单位打电话请了半天假，等到八点半查完房任溪打上针后就开车回家拿东西。

他想着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陪了一晚床。让孙睿闻着自己身上感觉跟馊了一样。他在楼下停好车，乘了电梯上楼，一进屋，就开始喊：“妈！妈！”屋里没有人回答，孙睿有些疑惑，脱鞋的功夫又往里面喊：“顾晓姿，顾晓姿！”

还是没有人回他，孙睿放好手提包，往卧室里走，还不忘给蒋年华打电话：“妈，你去哪了？”

“啊？你说什么？”

孙睿听到那头一阵嘈杂声音，还有鸡鸭叫声，猜想应该是在市场，就又大声问了一遍。

“哦，我和你爸在市场呢，你不是要给小溪炖鸡嘛，我这不来挑一只老母鸡回家熬汤…什么？你问谁？顾晓姿？我哪知道她去哪了，昨晚回来拿了东西就领着两个孩子走了，一晚没回来，要么说就是个白眼狼嘛，好吃好喝供了她们娘仨多少年，最后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真是没良心。”

孙睿夹着手机，听不真切那边的话，可也想象得到蒋年华又在说顾晓姿坏话，“妈，行了，顾晓姿昨晚没回来？那她能去哪？还带着两个孩子，妈，要不然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把我拉黑了，一会还要去办手续，她可别忘了。”

“我才不打呢，一会你去办手续？儿子，我跟你说，不管顾晓姿提什么要求都不准答应，孩子就让她领走，抚养费意思意思得了，她要是闹就给你爸打电话，你爸已经跟他老同学打好招呼了，她出轨一切责任在她，咱就使劲往她身上推，看她还能怎么办？”

“都不要？”孙睿脱了衣服去洗手间，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打开免提：“怎么说多多和小鱼也要留一个在家里吧，要不然她领着两个孩子怎么过？”

“留什么留！”孙卫国一把抢过电话，直接命令：“抓紧去办手续，孩子都让顾晓姿领走，一个月最多2000块钱抚养费，她爱要不要，多了没有，我和你妈找人看了个日子，就是下个月初六，到时候给任溪办个大酒席，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

后面说什么孙睿已经听不到了，水声掩盖了一切诋毁，电话挂断前，隐隐听到蒋年华在那头抱怨。

“2000也给多了，要我说就应该一分钱不拿…”

孙睿挂断电话，什么也不去想，借着水冲走了自己所有愧疚。很快，他关上淋雨，拿起毛巾擦头发，拿起刚才找的衣服就穿上，等要穿裤子，找了一圈才发现没拿内裤，他想都没想就抄外面喊：“顾晓姿，给我拿条内裤！”

外面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孙睿这才反应过来，顾晓姿已经不在家里了。

他简单用浴巾围好下身，到卧室里找内裤，他将所有可能放的地方全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孙睿一下不耐烦了，索性不找了，把浴巾一扔，套上裤子就出门了。

上了车他又给顾晓姿打了个电话，那头还是显示无法接通状态，孙睿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双手不断捶打方向盘，来泄心中之愤。

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让孙睿回过神，他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着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摁了接通。

“喂？”

“你怎么还没来？”

是顾晓姿！她不知道用谁的电话打来的，孙睿一听到她的声音，瞬间理直气壮。

“你昨晚领着孩子上哪了？还有为什么把我拉黑？咱俩这还没离婚呢，你就迫不及待跑出去找人，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顾晓姿皱紧眉头，她不想过多解释，只是通知他：“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没有回答让孙睿很恼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刚想再往下问，就听见顾晓姿准备挂电话的声音，孙睿连忙制止：“等…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孙睿不知道怎么开口，脚扣着车里的地毯，长舒一口老气，狠下心来问：“内裤在哪？”

内裤？顾晓姿有点懵，甚至怀疑电话对面是不是真人。不过转念一想，孙睿在家里一向跟个大爷一样，吃饱了就往沙发上一躺，甩手啥也不干，平常都是她搭配好了衣服给他，也难怪他找不着内裤。

顾晓姿冷笑一声：“在衣橱第二隔，里面有个盖着盖子的收纳盒，内裤都在里面。”

那头挂断了电话，孙睿挪了几下不舒服的屁股，踹了一脚油门，下了车回家找内裤去了。

等他穿戴好再一次回到车里，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他怕耽误时间，赶忙发动油门往民政局开。

周一人不多，零零散散就几个人在离婚登记处那等着，顾晓姿坐在连椅上，失神的看着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手牵手过来办结婚证，红布下灿烂的笑容刺伤了顾晓姿的心。

这才几年，就物是人非了。

顾晓姿捏着手中的号码纸和填的表，等了将近快两个小时。

孙睿匆匆赶来，一眼就看见顾晓姿，大声质问：“你为什么把我拉黑？昨晚为什么没回家？多多和小鱼呢？”

顾晓姿显然没想到孙睿问这个，一连串的三连问让她大脑短路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回：“和你有关吗？”

“！”孙睿一听恼了火，摆好身体就指责：“顾晓姿你长能耐了！咱俩还没离婚呢，就开始给我摆架子了。”

顾晓姿显然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重新叫了号，从柜台又拿了一张填表，一并扔给孙睿，“抓紧填，一会工作人员该下班了。”

这迫不及待的态度到真让孙睿产生了错觉，好像出轨的不是他，更像是顾晓姿。

孙睿有一丝不甘心，握着笔停了很久就是没有写，但是又想到任溪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孙睿刷刷两下填好了表。

广播又一次叫了号，顾晓姿拿好东西就和孙睿去了工作人员那里。

工作人员整理了一下资料，连头也没抬，走程序一样问了一遍：“你们两个想好了吗？”

“想好了。”

顾晓姿在孙睿前面回答，这让孙睿很不爽，臭着脸跟着回答：“想好了。”

“孩子两位是怎么想的？”

“跟着他妈。”

“一人一…”

不等顾晓姿说完，她听到孙睿的回答，不敢置信的站起来。

巨大的椅子倒地声响彻了大厅，顾晓姿一下没控制住情绪，质问到：“孙睿，你什么意思？！我没收入，还没找到工作，你让多多和小鱼都跟着我，我们三个怎么过！那你算什么！好歹你也是她们的亲生父亲，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还有没有良心了！”

周围人听到声音把目光都转向了他们这边，孙睿一时下不来台，忍着怒火，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声，要闹也看清楚在哪？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脸，我还要面子呢！”

“你还有脸？！”反正事情已经闹到了这里，顾晓姿反而不在乎了：“孙睿，你有进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多多和小鱼你抱过一次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人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婚，不就是给任溪算了怀了个男孩嘛！真是可笑，你一大学毕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竟然相信这种荒唐，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有完没完！赶紧办手续，我一秒钟都不想跟你这个泼妇待在一起。”

“我是泼妇！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已经撕破脸，顾晓姿索性在民政局揭穿他：“我剖腹产你给我擦下血，那一脸嫌弃，我告诉你，我记你一辈子，孙睿！我为你上手术台，差点没下来，一出来你妈当场转身就走，怎么？孙女就不是人了！孙女就不是她孙家人了，我告诉你，孙睿，我还就不跟你叨叨了，本以为你还能顾忌孩子的份上，能体谅一下我，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既然你做到这份上，那多多和小鱼我还不放手了，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看她们一眼！你记住了！”

“说这么多干什么！这么点事你就记一辈子，你是不是闲的找不着事记，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缺你钱花？还是缺你吃穿？！孩子的哪一样不都是我花钱，家里出了个什么事不都是我出钱往上贴，你还在这得理不饶人，不知好歹。我原本还想着多给你些抚养费，现在看来，我妈说的也对，2000块钱都多了”

“2000？！你打发叫花子呢！起码5000！”

“5000！你怎么不去抢？！就两个孩子，一个月哪能花那么多，你不要以为我不懂法律就想趁机敲诈我！”

两人谁也不让谁，把民政局当成了家里，也不管周围人的眼神，就差打了起来。

工作人员见势不好，立刻站起来安抚两人情绪，一顿连劝带教育，好不容易才让两人又重新坐下来商量。

“那你们二位还有别的协商吗？每个月的抚养费怎么算？”

“5000，就这个数。”

孙睿一锤捶在了桌子上：“我就给2000，爱要不要。”

要看两人又快打起来，工作人员赶忙制止：“要不二位在协调一下，我们你们两位还是有感情的，再说结婚时间都那么长了，难免有点磕磕碰碰，不要因为一时生气就冲动离婚，还是要多为孩子考虑一下，你们二位看如何？”

“……”

两人坐在那默不作声，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劝住了，结果，孙睿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就扔给工作人员：“抓紧办，我赶着走，就2000抚养费，她爱要不要，不要我还不给了。”

这一番话就像浇了顾晓姿一身冷水，让她从头到脚冷个彻底，她甚至都没想到孙睿竟然这么无情，连十年的感情都不顾及。

“孙睿。”顾晓姿最后叫了他一句：“你想好了？”

“还想什么想，赶紧办完得了。”

“好！好的很！孙睿，我顾晓姿一分钱都不要你的！就是要饭，也决不到你面前要！孩子也不会让你看一眼，你给我记住了，是我顾晓姿跟你离婚，是你出轨，是你对不起我！咱们两个以后在没有任何关系。”

顾晓姿把身份证和结婚证一并给了工作人员，坚决的说：“离！”

红章盖下，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孙睿如释重负，拿了证就离开了民政局，丝毫没有看顾晓姿。

大厅里人走的差不多了，顾晓姿手里端着千斤重的离婚证，这是她十年的青春，现在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迷茫的一切让她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最后，顾晓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民政局，在大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