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珠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这是人之常情。”

皇贵妃的脸上爬满了苦涩与悔悟的笑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支离破碎之感：“我终究还是不自量力了。”

俪珠讲得十分直白：“如今也不算是一无所得，至少你活着的时候当上了皇贵妃，等你薨逝之后，也会得到皇后的追封，虽然在阳间享受不了母仪天下的感觉，但是你的灵魂可以去阴间慢慢享受。”

皇贵妃怏怏不乐：“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吗？”

俪珠颔首：“自然是有的。”

皇贵妃心中依旧有着对生的渴望：“有或是没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才发现原来再多的荣华富贵都得有命去享，可惜我却没这个命。”

俪珠没有言语，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僖妃忽然开口：“你为何要为胤禛挡那一刀？”

皇贵妃平静地诉说着，像是说这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他刚刚出生不到三天，就被送到了我的身边，刚开始我只是拿他当做我争宠的工具，同时在深夜无人之时用来排解一番孤寂的情绪，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我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就越来越多，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将他当成了我亲生的孩子。”

僖妃同样默然无言，此时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皇贵妃自顾自道：“我今天请你们过来，一是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从前对你们的冒犯，二是想和你们静静地聊一会儿天，三是请求你们在我离世之后一定要善待胤禛。”

僖妃郑重承诺：“胤禛的玉牒已经改在了我的名下，我自然会善待他的，毕竟他是我的孩子。”

俪珠同样许下诺言：“本宫也会善待胤禛的，本宫身为嫡母，万岁的所有子女都是本宫的子女，胤禛这孩子很是懂事，很讨人喜欢，将来等他成年，本宫会向万岁进言封他为亲王，让他荣华一生，富贵无忧。”

皇贵妃真挚道谢：“多谢你们了！”

而后，玉梅和玉兰各拿着一张明黄色的绢布递给了俪珠和僖妃。

皇贵妃轻声道：“这上面有着我和佟佳一族这些年费心经营的大部分人手，还有我了解的一些隐秘，全都在这上面，我如今身无长物，只能用这些来回报你们了。”

僖妃看也不看，便收了起来：“这些将来我会全部交给胤禛。”

俪珠粗略地扫了一眼，也将之收入了袖中：“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皇贵妃等的就是这句话：“玉兰和玉梅是自小伺候我的，我希望在我去世之后，她们能有一个好归宿。”

玉梅与玉兰跪伏在地，泣不成声：“娘娘……”

俪珠直接道：“等你薨逝，本宫会以这二人忠心侍主为名让万岁赐她们一个五品诰命，让她们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而且不会受人欺负，你意下如何？”

皇贵妃心满意足：“多谢你了。”

俪珠继而道：“除了他们以外，你身边的这些宫女和太监，若是想要留在宫中的，可以直接去胤禛身边伺候，若是宫女之中想要离宫的，无论年龄到没到，本宫都会赐她们白银五百两，送她们出宫，与家人团聚。”

皇贵妃露出了微笑：“如此，我在人间便再没有牵挂与遗憾了。”

“你好好休息吧！本宫与僖妃改天再来看你。”

说罢，俪珠就和僖妃走了出去，结果迎面遇上了一个身穿一品诰命夫人朝服，面色忧伤的老年妇人。

赫舍里夫人躬身行礼：“臣妇赫舍里氏叩见皇后娘娘！参见僖妃娘娘！”

俪珠抬手虚扶：“是皇贵妃的额娘啊！免礼。”

赫舍里夫人谢恩之后方才起身：“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俪珠寒暄了一句之后便准备离开：“你今日进宫是要去看皇贵妃吗？正好本宫与僖妃同皇贵妃聊了一会儿，皇贵妃今日的精神看着还不错，赶紧进去吧！”

赫舍里夫人摇头：“臣妇是专门在这里恭候皇后娘娘的。”

俪珠双眼虚眯：“你有何要事？”

赫舍里夫人屈膝一礼：“请皇后娘娘和僖妃娘娘让身边伺候的人离远一点儿。”

俪珠与僖妃对视一眼，一挥手，除了她们身边最贴身的几个侍女，其余的宫人全部退到了十丈开外的地方。

俪珠直来直往：“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本宫还有很多事要忙。”

“皇后娘娘对臣妇之女恩深似海，对佟佳一族更是多有优待，臣妇代表佟佳一族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赫舍里夫人猛然拜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从此之后，不论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佟佳一族绝不敢有所违逆。”

俪珠勾唇一笑：“夫人今日代表的是自己，还是整个佟佳一族？”

赫舍里夫人并未起身，而是跪着回话：“臣妇既代表着自己，也代表着整个佟佳一族，佟佳一族上下都愿意臣服于皇后娘娘，任凭皇后娘娘差遣。”

俪珠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前两天咱们还是敌人，你们如今却又想要投靠本宫，不觉得这太突兀了吗？”

赫舍里夫人心中悲苦，面上却丝毫不显：“前朝后宫又何来真正的敌人和朋友？若是臣妇的女儿未曾伤重不治，佟佳一族自然会全力支持臣妇的女儿，可是如今臣妇的女儿即将归天，臣妇与佟佳一族自然得另谋出路。”

“即使皇贵妃薨逝，你们依旧是圣母太后的族人！只凭这一点，万岁就不会亏待你们。”

俪珠反问：“况且佟佳一族之中又不是没有适龄的女儿，本宫记得皇贵妃有一个亲妹妹，虽然不是你这个正室所出的，但也是佟佳一族的血脉，她如今都二十多岁了，你们佟佳一族一直留着她不让她出嫁，为得是什么，当旁人不清楚？”

“佟佳一族虽是圣母太后的族人，皇上自然会顾念佟佳一族与圣母太后之间的血缘之情，可是若是有一天龙椅之上换了别人，佟佳一族又该如何自处？”

赫舍里夫人长叹一声：“至于族中的女子，即使有再多适龄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毕竟有娘娘一枝独秀，旁人根本没有分一杯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