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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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纪念
文彬把秦露送回家,返回晋云小区又已经过了半小时,他不明白秦露当初为什么不在晋云小区集资楼,这是晋源大学的家属小区啊,多数晋源大学的老师都在这儿住着。她在躲避谁,还是想离群索居,一个人过中隐于市的生活。
不去想她了,文彬想给玉姝买件礼品,买什么呢?他在商场里转了一圈也没选下合适的,最后在小饰品前买了一只草莓兔的挂件,又去超市里买了些苹果、蜜饯、果冻之类的。
文彬有个坏习惯,车上有多少东西,都想一次性搬上去,且不想麻烦人,所以后备厢里经常准备着超大号的塑料袋。今天的东西不算多,他用两个塑料袋全装了,轻轻松松地提着进了电梯,一出电梯口,一个塑料袋漏底了,苹果、橙子滚了一地,还有几个滚进了电梯,楼上的陈老师才急忙给他递出来。
最可惜的是保鲜盒里的几颗草莓都被砸成糊了,这个时节草莓特贵,只因玉姝喜欢,他才买了一盒。他将这盒拿手里,把其它东西攒成一堆,然后按响门铃。
玉姝打开门见他没精打采地拿着一盒变了形的草莓,又见门前一大堆吃的,笑了笑,提来一双拖鞋让他换鞋。玉姝找来几个袋子去收拾东西。
文彬将草莓轻轻搁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明亮整洁的家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那熟悉的顶灯、电视墙、君子兰和米色的窗帘似乎都隐藏着一丝陌生,连空气中氤氲的气息好像都失去了以前的味道。
一个月太久了,文彬闭上眼。忽然耳朵痒痒的,是玉姝捻着头发掏他耳朵,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她如一只小鸟儿把头悄悄地藏在他胸前,闭上眼睛感受他胸脯的宽广与厚实,这是玉姝第一次投入他怀抱的感觉,像靠着父亲砌起的那堵墙,稳固、安全,太阳照过来,暖洋洋的,即使太阳落山了,那温度还能保持好长一段时间,她喜欢将手放在墙上,感觉他的温度。
文彬攥住玉姝伸到胸前的手,这双手能承载她所有的温柔,只要握着它,他就固执地认为握住了世界上最美的幸福,他握着这双手走过绿色的草坪、走过红色的地毯,打算走过这漫长的一生。
文彬拽着玉姝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用他短而有力的胡子扎她。她没有躲,轻轻地摩挲着文彬的脸,问:“你早上没刮吧?”“走的急,忘了。”“我帮你刮,”说着去卫生间找来剃须刀。
文彬一般准备着三把剃须刀,家里、车上、办公室各一把。这一把是玉姝送的,她用参加工作挣来的第一笔工资买的,工资不过领了二千多,她竟用一千元给他买了所有的日常用品。当玉姝从一堆东西中挑出这把剃须刀让他试试时,他没接剃须刀而是将玉姝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发誓这辈子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
所以文彬很用心地维护着这把刀,生怕坏了,他清楚这把刀的质量并不好,由于玉姝不懂,可能被商家忽悠了。幸好是上电池,换副电池将就着可以用,只是钝了点儿,电不足时夹住胡子弄得生疼,文彬从来没跟她说。
玉姝推起开关,剃须刀咝儿咝儿地响了,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脸上来回推,剃须刀却像一位上了年纪的环卫,慢吞吞地摆动着扫帚,再怎么用心都扫不净,更快不了。
玉姝比这个环卫耐心,推了一圈,嫌不净,又开始推第二圈,边推边说:“这形象,你怎么给二百多名党员上的课,这不影响党的光辉形象吗?”
文彬一笑,玉姝怕割着他,急忙撤开。他平静了,玉姝才又来清扫。快完时,剃须刀却不转了,玉姝用劲在手掌上磕了几下,还是不转,只好做罢。看着他右脸仅剩的一块黑茬说:“想留就留着吧,也是个纪念。”
文彬噗嗤一笑,坐起来问:“你不饿吗,我去做饭。”“菜已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做。”文彬捏了捏她的鼻子,去了厨房。
玉姝晚上喜欢吃得素淡点儿,香菇、油菜、西红市、黄瓜都已洗干净。文彬围上围裙开始做,本以为她会来帮忙,可直到将黄瓜拌好,她都没来厨房,他探出头听见卫生间内有沙啦沙啦的落水声,玉姝在洗澡。往日这总能引起他无限遐想,想着想着不免激动,一激动有时会冲进去,隔着玻璃看水雾中她的玲珑。他想推门进去,玉姝用背靠着门专心致致的搓洗双肩或者打沐浴露,任他在外边着急地发狂。
可是今天呛人的尖椒不仅辣出文彬两眼泪,也呛走了刚刚燃起的激情,他含着热泪跑出厨房,还不停地打喷嚏,等止住咳嗽停了喷嚏,浴室内温热的诱惑也不在流动,倒是“香奈儿”的气息越来越浓,玉姝从卫生间走出来,白色浴巾齐胸围在腰间,似乎能随时掉下来。
文彬正要扑上去,想起煤气还没关,急忙跑进去关掉煤气、抽油烟机,菜再不吃就凉了。他端上餐桌,勺起粥,玉姝穿着米色的睡衣出来了,这身睡衣是玉姝最喜欢的一套,他俩花好之夜她穿的就是这身,温馨而浪漫,更衬出玉姝皮肤如脂的白嫩,仿佛在诠释她名字的由来。新婚之后不久,玉姝将这身睡衣收藏了,说要留作纪念,以后每到结婚纪念日或者她特别想纪念的日子才穿。
今天,有什么特别呢,只因自己离开久了,她要营造小别胜新婚的氛围吗?
文彬呆呆地看着玉姝坐在对面,玉姝给他夹来一块香菇,说:“今天的尖椒怎么那么厉害?”“说明是真的。”“你身上现在还是一股尖椒味。”“是不,”他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呀。”“你闻不出来。”“但我能闻到‘香奈儿’的味道。”“吃完,去洗澡,不然‘香奈儿’也被熏成‘辣奈儿’了。”
玉姝爱干净,他可不敢违逆,洗完锅,乖乖地去洗澡,一个多月没体会这种感觉了,在温热的水流中放松全身,包括每一个毛孔,调匀呼吸,在吐纳间感受身体与自然的交融。
文彬总觉得这是身体与自然最贴近的时刻,最能体悟天人合一的妙境。“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原来水之所以为圣,是因为它最接近道,或者最能与道相通。他甚至忘记了搓洗,任水从发间流到脚根,冲去生命的不安与躁动,回归自然的平静与安和。
回到卧室,壁灯已熄,文彬才意识到自己冲太久了,玉姝已等得睡着了,轻柔的鼻息将夜色都调停得柔和而酥软。文彬躺下来,没有惊忧她。
夜里的时间是模糊的、事件是虚幻的,隐约觉得玉姝贴过来,他一翻身便完全笼罩了那一身玲珑,同时也笼罩在香奈儿的浓郁中,两个身体一旦相叠剧烈的氧化反应开始了,光芒伴随着热浪,灼烧出难以忍耐的迫切,不知是删去了环节还是快进了速度,文彬的手已滑向那一池春水,那是他曾经的迷恋和誓死要扞卫的圣地,如今……
文彬的心陡然一冷,将手提上来放在她的后背上,她敏锐地感觉出了文彬的变化,身体像被冰镇一般逐渐发凉。玉姝闭上眼,两滴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本想将这一晚包装成最后一份精美的礼物,设计成最后一项可供留念的仪式,可再怎么包装设计都改变不了礼物的庸俗与仪式的清肃,何况这冬季的夜还潜流着股股冷寂的风。
玉姝懂事地从他怀里钻出来,侧转身蜷进被子的一角,她知道自己已脏,再配不上他纯洁的爱,远离是唯一的选择,孤独与阴冷瞬时袭来,她像缩在墙角的丹麦小姑娘,周围有大雪、寒风,然而供她躲避的墙已倒去,手中却没有火柴。
玉姝痛苦地将手抱在胸前,任泪水肆意奔流打湿缕缕秀发层层枕巾。文彬帮她紧了紧被子,各自休息,可谁能睡着呢?房里冷得像停止了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