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第63章 感情出了问题

书名: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字数:2687 更新时间:2024-11-16 10:54:38

第四天中午,老支书偷跑回了刘家沟。他输完液,在映雪的照看下吃过午饭,趁院长、护士午休、映雪回学校取书的空儿,出了院门先藏在学校对面的沟渠下,等医生、映雪顺着柏油路跑感觉追不上了,返回医院后,他搭了一趟回陈家沟的顺车,车主熟,专门将他送到村口。

老支书下车本想遛回家,却在大树下遇到了刘孝先,他坐在榆树对面的阳弯弯里,脸朝着他,分明是专程等他,孝乾老支书明白映雪给打电话了。

刘孝先看着孝乾走过来,表情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一脸的复杂,弄得孝乾好不自在,绕过去肯定不可能,只好嘻笑着坐在他对面早已放好的小板凳上。

“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人耍藏猫猫,不嫌臊?”他一板一眼地说,表情严肃。

孝乾支书不接茬,这是他应付刘孝先惯用的做法,让他尽管数落,数落到最后他自己觉得没词了,孝乾支书就能开始跟他下棋。所以孝乾支书低头等着,至于他说的话一句没听。

忽然刘孝先说:“映雪在路上,马上回来,她回来再叫来小王、小秦、有谋,今天抬也要把你再抬回医院!”

孝乾支书眼一瞪,站起来反问:“甚?映雪回来,她回来干甚?”“抬你呀,反正你不听别人,就听她,就让她回来治你!”

孝乾支书重新坐下来央求,“快打电话不要让她回来了,就说我到家了,好好的,没事。”“她回来,你跟她说哇!”刘孝先将脸转过一边。

孝乾支书又绕到他面前,“快打快打,不然真的回来了。”“迟了,她回来了。”孝乾支书扭头看见一辆黑色小车扬尘而来,吓得向坡上工作站走去。

映雪跳下车追上去,顺手将一个小袋子塞到父亲怀里,老父亲看见她气冲冲的样子,小声叮嘱,“注意些分寸,他可是你老叔!”

映雪上去了,刘孝先回过头来,眼前却站着一个年轻人,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他问:“年轻人,你是——”“噢,大爷,我是刘映雪的同事李垚。”“哦,李老师,”刘孝先上下打量着李垚,见他盯着映雪的背影,不高兴地转身回家了。

映雪到了工作站,老支书刚好坐在椅子上,文彬像被风尘仆仆的二人弄傻了,怔怔地看着他俩。

映雪问:“王书记,有水没?”文彬急忙提来暖壶,倒了两杯水放到他俩跟前,重新坐回椅子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便不打算帮老支书解围,只顾自个儿改材料。

老支书不敢喝水,低着头准备挨批评。

映雪放下水杯问:“叔,您怎么回来的?”老支书一五一十地回答。“叔,您怎么能不打招呼离开医院呢,万一出什么事儿,医院要负责任,李院长对您那么照顾,您怎么能让人家担风险呢?”

老支书一心想回家,总觉得像过去从赤脚医生家跑了出来,根本没想这么多,经映雪一说,他已羞愧得无地自容。急忙拨通院长的电话,解释一番。院长没怪怨他,说其他都是小事,一定要注意身体。老支书点着头,再三说抱歉。

映雪见挂了电话,接着说:“叔,您走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知道我想什么吗?我想,您是不嫌我送饭迟,可我一下课就给您送呀——”“不是,映雪——”“我想,您是不嫌我不陪您,这两天只要没课我就跟您坐着——”“不,映雪——”映雪似乎不容他解释,继续说:“叔,其实我更怕,怕您走到半路腿再疼得走不动,怎么办?怕您万一被车挂着,怎办?也怕您走不回来,怎办?”

映雪说着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抽泣着道:“叔,您知道,我不想失去亲人——!”

老支书走过来让映雪靠在自己的怀里,“别说了,闺女,叔不该跑回来,叔先回家看看,然后跟你回医院。”

映雪笑着抬起头追问:“您算话?”“算话,再不算,我怕你淹蹋鼻子。”“那我在这儿等着,我还有第二自习呢,您可不能太慢。”“很快,”老支书答应着下了沿台。

文彬笑着说:“我看三十六计应该再添一计。”“添什么?”映雪俏着小嘴问。

“哭计!”映雪抓起桌上的一本书作出打他的样子,文彬却盯着她,根本没躲的意思。她将书掩回脸上,一双水眼本想发怒却泛起粼粼的娇俏,“你还看,那天还没跟你算帐。”

文彬又知失态,忙回过神道:“怎么没算,当晚你在微信中就问了。”“那是问,不叫算。”“哦,那算吧!”文彬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怎么算呢,映雪哪知道,狡辩道:“我还没想好,想好再算。”“好,你说何时就何时,你说咋算就咋算,”文彬不动声色,流露出奉陪到底的决心。映雪将书啪地扔到他怀里,说了句“无赖”,转身跑了。

无赖?文彬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时跟这个词有了关联。想问清楚,追到门口,映雪已跑远。文彬来到坡上,见树下她跟一个陌生后生说着什么,忽然泄去满腔的热切,失去了追赶的勇气,灰心地转回身,呆呆地坐在沿台上。

近期,文彬的情绪忽起忽落,像不守规矩的潮水,涨退无时,还波幅巨大。昨晚,他几乎一宿没睡,想找出其中的原因,终于从丝丝缕缕的表象中,如玉姝老是去北京、重新注意健身、不大料理家务等,和母亲殷殷的叮嘱、朋友们别有深意的提醒,以及不时传到耳中的流言,他确认自己的婚姻出问题了。

过去,文彬在感性的层面不愿承认,又无法摆脱即成事实的刺激,因此逼迫着自己长期处于精神分裂的状态,一个自己活在过去幸福和美的假象中,一个自己活在如今冷漠虚伪的现实里,一热一冷两重天不停地交替、冲突,折磨得他情绪无常,根本不像他自己。

文彬强制自己平静下来,点开微信查了查聊天记录,他与玉姝已一个月不聊天了,最近一句对话是他参加完韩老师的葬礼从晋源返回刘家沟,她问,“到了吗?”他回,“到了,放心。”

这一个月里,文彬忙忙碌碌,忘记了给她打电话、朋友圈点赞。她也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不再痴念、撒娇或者嗔怒、埋怨,平静得没有了夫妻的味道。他点开了与玉姝的视频聊天,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通话。又点开,旋即又挂断,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开口又与玉姝说什么。

笛——,汽车的喇叭声从坡下传来,是映雪跟他招呼吗?自作多情,车根本不是她开的。那位年轻人按这一下是啥意思,告别、示警还是示威?

文彬站起来跑到院门口,只见车已绝尘而去。他走下来,想问问刘大爷年轻人是谁,又觉得唐突,半张着嘴没说话。

刘大爷该是有意躲闪,装着没有看见他,弯腰提起小板凳走了。

文彬像被当头泼了一桶凉水,感觉从头到脚都是凉的,简直成了树下的雪人,呆立在树荫下,一双迷惘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熟悉的老树、老屋、老人,忽又觉得这些属于另一个平行宇宙,分明跟自己的生活同步,却不知相隔多少光年,遥远成了星际间的陌生与孤独。

文彬累了,拖动起沉重的双腿想离开,低头看见地上掉着一个小袋子,他捡起来,知道是刘大爷的,却不好送去,热屁股贴冷脸的感觉,他不想体会,读了二十多年书,读厚了知识,也读薄了脸皮,过会儿让秦露给吧,文彬想,提着袋子僵直地爬上坡回到工作站,直挺挺地躺在炕上,什么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