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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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解了心结
一路上,秦露总有些心事重重,跟文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拐进刘家沟,秦露的心情好像一下子松快了,按下车玻璃,看眼前光秃秃的坡、坡顶的蓝莹莹的天和坡下被洪水冲出的深深浅浅的沟。
她说:“前几天,咱们回时,坡上玉米秆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全割完了,”最后又感叹了一句:人的力量真大!文彬总觉得秦露变了,跟以前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哪儿变了,哪儿不一样。
老支书跟刘大爷很早就在村口等着,为了缓解等待的煎熬,他们将棋盘铺在了村口的水泥路上,他俩下,蛮小、承青边儿上看,不时参谋几句。
刘大爷早晨听说秦露要来,高兴地说,回来就好!二十多天不见这个性格直爽的姑娘,他还有点想。并安排刘大娘再烧点炕火,说秦露刚养好病,肯定怕冷,像体贴映雪一般。见老伴儿按他说的又在锅腔里添了一簸箕玉米轴,他才放心地提着小板凳出了大门。
那时孝乾支书已拿着棋盘在坡下等了好久,见他出来说了句,“一早起来,不是屙屎就是尿尿,比牛下儿子还费时。”刘大爷眼一立,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你才牛下儿子了!”然后一起走向村口。
或许是他们下棋太专注了,正当文彬的车开过来,他们都没发觉,直到文彬拿起刘大爷这边的“马”,一脚踩掉老支书的“炮”,老支书急着往回夺时才看到是文彬,高兴地说:“你小子一回来就想吃‘炮’,不可能,给你个卒子,”说着将“炮”摆回了原位,硬让刘大爷回踩那个小卒子,气得刘大爷一掀棋盘,说:“不下了,走,小王、小秦,大爷给你们炖了家鸡。”
“有我们的没?”蛮小、承青着急地问。“有了,就没那个下棋不讲信用的。我就奇怪了,人家是怎么当支书的?”
老支书一边将棋子往小布口袋里装一边嘿嘿地说:“不给吃鸡,哼,你就不要喝红盖汾。承青,去小卖部给我买上两瓶,咱们去你家。”
承青一路小跑去买了,承青知道不必去他家,俩老头儿就喜欢这样沟里一句梁里一句,不能当回事,该在刘大爷家吃还在刘大爷家吃,该喝支书的酒还得喝。
饭还没熟,他们坐在刘大爷家院里闲聊。文彬问承青这几天关于合作社的事讨论的怎样了,承青说主要怕弄成大锅饭,多劳动的不能多得,懒惰的倒让众人养活,再说人们手里确实没钱,拿什么入股。
秦露说,这好办,入股不一定非得钱,劳力也可以,将劳力的多少、强弱折合成股份,也就解决了大锅饭的弊端,保证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蛮小插嘴,“我同意,我也保证决不拖众人的后腿,我劳动弱,但我可以多劳动几天。”
“这样想就对了,合作社就是要充分调动每一个成员的积极性,相互协作,取长补短,一起脱贫奔小康,”秦露激动地说,已完全进入工作状态,这种状态与她的生活状态截然相对,生活中她有多心不在焉,工作中就有多精神专注,生活中有多低调懒散,工作中就有多高调积极。总之,工作对于秦露就是兴奋剂,越投入越兴奋,不见热情衰减。
文彬问,现在还有哪几家犹豫不定,坚决不参加的先不考虑,咱们必须遵循自愿的原则;犹豫不决的,咱们再听听在哪些方面还不理解,有顾虑。“秦老师,”他转过脸看着秦露说,“下午,你跟承青再跑跑犹豫的这几家,问清情况,咱们晚上跟老支书商量办法,最好一两天把这事定了。”秦露点点头。
饭后,秦露跟承青去了解具体情况,刘承明也跟着去了。文彬跟老支书看定了一款收割机,决定明天去农机公司问问。
离开了十多天,文彬有种想去梁上转转的冲动,老支书刚走,他便沿窑后的小路爬上坡顶。
秋风萧萧,吹得蓑草与残落的玉米叶瑟瑟发抖,幸好,今天早上玉姝督促他穿上了厚秋衣。他也告诫自己,在自然面前,以后需多几分敬畏,顺天行事,该添加衣服就添加,该减则减,睡觉也是,不能太熬,11点前休息,早上6点左右起床。不要逆自然而动,当静则静,当止则止,正如眼前的大地,需要休养时,冬季来了,冬季的休养又是为了春季的生机勃勃。先哲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悟透了这一点,因而提出“天人合一”的思想,引导人们向自然接近、靠拢,最终与自然的节律相契合。
可惜两千年了能将先哲的思想运用于自身者有几,人们还是在违逆、接受教训、顺应,再违逆、再接受教训、再顺应的泥淖中苦苦挣扎,偶有感悟也形不成思想,不指导自己的行为,像现在的自己。也许这就是圣人与普通人的区别。
文彬坐下来,不知何时他又习惯了席地而坐,习惯了坐在土地上还将双腿盘回来如坐在炕上一般,这是他一度极力摒弃的习惯,上大学和毕业后在市里生活时,他认为这种习惯与农村、落后、土气相连接,为同学、城里人所厌弃。现在他回到城里有城里人的习惯,来到村里是村里人的习惯,两种生活习惯转换自如、无缝衔接,也没觉得不自然。
文彬拔了一根草放到眼前蚂蚁穴上,看一只只小蚂蚁爬上来又掉下去。小时候,他经常这样,还会将苍蝇、虫子等捉到蚁穴附近,看一群小家伙如何合力将这些庞然大物拖走,一看就是半天,直到姥娘叫他。
他正想去哪儿找只虫子,电话响了,是映雪。文彬有些意外,她很少给他打电话,一般是发微信,这次回去,她连微信也没发一条。突然来电,有急事?接,还是不接?
他犹豫的工夫,电话断了。然后是微信语音,固执地催促他,像极了她的老爸刘大爷,大晌午敲门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而且敲得特重特快,以为别人跟他一样耳背、迟缓。想到刘大爷,文彬一笑,接起来。
“是不是在考虑该不该接我电话?”聪明的她质问。“没有,风大,吹的没听到。”“你在哪儿呢?”“后坡上。”“去那儿干什么?”“看蚂蚁。”“嘿嘿,”她笑了两声,“你猜,这两天我去哪儿了?”“在学校呗,你还能飞出如来的五指山。”“我真的去了山里,五台山。”“学校准你假?”“国庆我在学校值班了,这次给我调休。”“哦——,这两天你应该去云南大理,五台山,冷了吧!”“嗯,也不算冷。我要不是去旅游。”“那去干什么,难不成想当尼姑?”文彬开了句玩笑。
“我当了,你会来看我吗?”文彬以为她认真了,急忙劝道:“瞎说,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怎么能当尼姑呢?”“我才不当,舍不得这一头长发。”“这就对了,好好教书!”“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别老教育我。”“好,不教育,上了一趟五台山,有什么新鲜事?”“碰到一位大师——”“哈哈,传授你什么武功秘笈了?”“真的,他跟我说了几句话,让我豁然开朗。”“是吗,说了几句什么话?”“秘笈能外传吗,不告诉你。”“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只要你练成绝世武功那天,不要一掌把我拍下后坡就行。”哈哈哈——,听筒里传来她欢快爽朗的笑,“我要去上课,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文彬怎么也想不清楚映雪为啥着着急给他打电话,打通却只跟他说去了一趟五台山,难道还真想学佛悟禅?不是,她说话时语调轻快、笑声舒朗,哦,文彬忽然明白,那位大师帮她解开了心结。
文彬嗖地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材草泥土,仿佛大师也解了他的心结,轻轻快快向坡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