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是想自首还是伏法认罪？”

当然一个都不想！

苏岁竹忙忍着痛，又再往马儿那处去。

“磨磨蹭蹭。”

林墨止看见她这副娇小脆弱的样子没来由一阵眼烦，将她横抱而起，快步就离开这处。

夜色太暗了，苏岁竹看不太清楚他眼底的神色，又或许是自己眼里的水雾过于模糊......

只觉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还有了那么一丢丢良心了。

林墨止握住她腰身向前推了点，随之身子也向前倾了一些，顺势收了收手臂，似是将她圈抱在怀中一般。

下一刻，快马又开始疾驰起来。

苏岁竹即便是身子不稳，也能安稳地在他怀中，不至于摔下去。

一离开纵火之地，苏岁竹便很快驱散了那些阴翳，扯着缰绳，尽量与他保持该有的距离感。

“别乱动，摔下去我可不管。”

林墨止再紧了紧手臂，苏岁竹本想要推开，却也还是真怕摔下去的，怕疼怕死的本能立马让她变得格外老实。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林墨止抱着她上楼回房。

苏岁竹虽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架不住他一脸嫌弃下的强势之举。

这会林墨止刚一放下她，话不多说，握住她的脚踝就是扭，猝不及防下就给她正了位。

苏岁竹痛得泪花直流，可林墨止就只丢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天还未亮，总不能不睡吧。

二人一起躺在床上，中间依然是隔着一条不宽也不算窄的“沟壑”，彼此坚守着自己的领地。

苏岁竹侧头望着一边的林墨止，她一点也睡不着，但是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倒是没事人似的睡得安心。

“有话就说。”

眼都没睁，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话要说？

苏岁竹悄悄伸了根手指过去戳他的眼睛。

即将触碰到之时，手腕就被抓住了，林墨止骤然睁眼。

“苏岁竹，你再装神弄鬼的，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岁竹撇撇嘴，立即抽回手腕揉了揉，这人真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你那个馊主意一点都不好，这么无差别的毁灭式屠杀，也未必就能出去吧，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我们又跟那些妖邪有什么区别？”

林墨止神色淡然，“我的主意？这难道不是你内心原本的想法？”

“是你说的，在妖女心境里可以掐死她的！”

苏岁竹强调着，林墨止依然毫无波澜，他可从来没说过要她去杀人放火。

“难道想掐死还是凡人的宋音，又自作主张去杀人放火的人也是我吗？”

她竟无法反驳......

苏岁竹抿唇，随即移开视线，转头对着顶上的幔帐。

原来自己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可怕而邪恶的念头存在的……

可是生而为人，红尘俗世，谁又能拍着胸脯说自己就是一个完全的好人呢？

无非就是善恶抉择之时，你的心到底会归于何处，这才是要紧的！

林墨止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以追问却又带了几分对质的语气。

“没话说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心肠歹毒，本性不善了？”

他还来劲了！

苏岁竹噌然坐了起来，凶悍地瞪着林墨止。

“是，我就心肠歹毒，本性不善怎么啦？你再逼逼赖赖，我就先把你给掐死！”

林墨止唇角微勾，神色轻蔑，“被人拆穿本性，恼羞成怒，就迫不及待想要杀人灭口......”

苏岁竹有点受不了他这让人生厌的毒舌，伸掌就捂住了他的口，强迫他闭嘴。

“说正事！我想到一个办法，需要你们俩来配合。”

林墨止幽深的双眸就定定地望着她。

二人目光交汇，苏岁竹恍然反应过来，忙缩手回去，顺势避开他的视线。

“这么耽搁下去，我们谁也出不去，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听我的！”

——

好在昨晚惨剧还未酿成，三人一大早就乘坐马车去了宋家。

“岁岁，可是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

昨日还无精打采懒得动的模样，今日清晨天刚亮，林清寒就看到她跟林墨止似是要出去。

认识她那么久，可是难得看她起得如此早。

林清寒有一瞬的预感，这两个人似乎是要背着他去行动的......

看着二人多少有点心照不宣的样子，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对味。

车夫赶着马车，苏岁竹在途中压低嗓音只能将自己的办法又大致跟林清寒复述了一遍。

看林墨止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林清寒便也猜到，他们二人同处一室，定然是在晚间就商量好的。

这样的每一个夜晚，他的心里都备受煎熬......

宋家门口，林清寒看着几乎被烧了一半和四处烟熏火燎过的皴黑房屋满是惊讶。

“岁岁，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别管那么多了，正事要紧，你们听听，里面这不间断的咒骂，我们再不进去，宋音带着孩子哪里还能顶得住？”

苏岁竹有些心虚，这会林清寒眼中总是带了些许探究之色，那种洞穿一切的迥然，让她不敢多停留应对，快步就先进去了。

只见宋音抱着孩子红着一双眼正站在院中，被一个妇人和一对夫妻劈头盖脸的骂，除了默默流泪，连一丝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好在看到三人进来，才适时闭口收敛了些，可那刀子一般的眼神还不忘频频扎在宋音身上。

“我们也是听说宋家失火了便忙赶了来，这天灾人祸的，人生在世谁能保证不出一点意外，这又与宋音母子何干？”

苏岁竹径直过来就拦在宋音身前，语气冰冷。

“怎么与她无关？她没来之前我们家一直都好好的，就是因为她带着那个扫把星来了，所以我们家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还真是家门不幸！”

年轻男子第一个先跳出来。

苏岁竹不用猜就知道是宋家的亲儿子了。

爹娘的态度便是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人罢了。

珍惜过却又再反手弃如敝履，这宋家二老只能说曾经有过丝善良，却也并不多。

这同样也算是宋音的心结。

所以，后面化为妖女的她，虽未对二老动手，却是将他们最疼爱的儿子毫不留情杀掉了，宁愿让二人终生都活在孤寡痛苦之中。

两败俱伤，怨念也只会更深……

苏岁竹之前所做的，原本也是想尽可能让她避及那些伤痛，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自救于深渊中痛苦的自己......

而这场大火倒也不算完全无用。

宋音当下应该可以更清晰的感受到，这寄人篱下，不被待见的委屈。

她的孩子今后又是否也要延续承受下去？

苏岁竹转身面对着宋音，替她轻拭去泪痕，语气温柔。

“宋音，我说的话依然算数，跟我走吧，就当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