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些事项多请教几遍，再拉上村子里几个有些实践经验的嫂子们，还真给她整出了一个“娘子军船队”。

虽然过程并不容易，最后也只是给了一条公社里接近淘汰的风帆渔船。

先别提什么产量不产量的了，就这，就凭陶向予一个娇娇弱弱文文秀秀的年轻姑娘能做到这一步，能坚持到这一步，就够让人刮目相看的。

赵春花日常吹儿媳，陶向予听着却有点受不住了。

聪慧肯干她倒还能承认一丁点，吃苦耐劳、大方懂事什么的……如果自己真的吃苦耐劳，就能咬着牙在海边作业挣工分了。如果自己真的大方懂事，就不会一点经验都没有还想着去折腾什么出海捕鱼了。

这个主意啊，她当时做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把握的，虽有考虑计较过，但更多的是凭着一点冲动做事，后来也深觉得任性和冒险。

那么一条船，就凭她们几个女的，经验不足，技术不足，虽说跑得不远出事儿的可能很低，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再加上刚开始那些天，船上的产量真低得可怜，大家伙儿每天累死累活却挣不到满额的工分，心态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崩裂，陶向予自己都快不行了。

她这人吧，挺要脸，虽然面上撑着，嘴上还能安慰同船的人不要着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但心里已经在各种琢磨着她们这艘破船还能撑多久了。

主意是自己提的，人是自己拉的，跟公社领导拍胸脯打过保证，牛皮也吹出去了。这要干不到半个月就解散了，啊，她可真丢不起这个脸……

好在，忽然遇到了那样神奇的事，起死回生了。

呃，起死回生……真的是真的吗？陶向予自己也不确定，不相信。

唉，只是这个事，她也没法说，没法儿跟任何一个人说。

想着想着，陶向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惹来赵春花奇怪的目光。

赵春花询问：“咋了向予？有心事啊？”

陶向予反应过来，有些心虚地咬了咬筷子，再挟一口没有几滴油星的青菜送进嘴里，才含含糊糊地说：“没事，就是在想，明天我们的船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心里却是想着，明天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个，她莫名有点小小期待和兴奋，还有点紧张。

……

第二日凌晨不到四点钟，陶向予已经爬起来了，其实昨晚也没有怎么睡。

她发现，一个人怀揣着一个秘密，真的是好累的啊。

而且这个秘密，还是她自己都一知半解的。

起床洗漱完，蒸上一笼粗粮馒头和一锅白开水，把昨天全家人换下的衣服都洗完晾上，拿上两个蒸好的冒着热气的馒头，夹上一小块腐乳酱包中间，压严实了。

再把煮开的白开水灌进了一只带着铁锈的军绿色的水壶，灌满后拧紧壶盖，将细细长长的壶带斜着套到了自己的身上。

换上那双半旧不新的解放胶鞋，最后去另一个屋里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还在吐奶泡泡的两个儿子。

把大儿子胡乱压在小儿子肚子上的腿弄下来，再盖上被踢掉的被子，一人一边轻轻地吻了吻娃娃润弹奶香的小脸蛋子。

惹得睡梦中的大儿子发出猪仔哼哼的声音。

陶向予无奈地笑了笑，才轻手轻脚地关上屋门，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