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们庇护所的所有人都经历过至少三十次以上的克隆，每一次克隆都有着预想不到的变化。有的人死在了克隆的过程中，有的人在克隆后心智大变，还有的人会在克隆后觉醒一些新的能力。”老人说道，“噢，补充一点，我们每一次克隆之后，仅仅只会保留克隆体，母体则会就地击毙，扔进天坑之中作为粮食储备，以此往复，实现了碳的循环。”

“但是损耗依然是无法避免的，碳基生物会进食，也会有排泄，能量的总量虽然不变，但永远会移动，当庇护所内的资源盈亏比夸张到一定程度，就会瓦解。”厄雨插嘴道。

老人闻言，深深地望了厄雨一眼，随后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定期派人出去寻找逸散的元素，通过这个进行定向收集。”说罢，老人从怀中掏出来一根立方体。

这个立方体的每条边都经过了某种物质的加固，加固结构中间的则是一层半透明的窗口，以便于观看资源采集情况。这根立方体的某一头约两指处的地方有一条缝隙，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可以扭开的口子。

“这叫做元素瓶。”老人介绍道，“只要我将瓶口扭开，再予以激活，便可以定向收集一种提前预设好的元素。比如说碳。”

随后老人将瓶口扭开，将其在手心中盘了两下，随着滋一声响起，桥梁下的血肉海洋的表层开始逸散出一些金黄色的光点，慢慢地飘入元素瓶之中。大概收集了一个瓶底的量后，老人再度盘了两下元素瓶，随后做倾倒状。

瓶中的元素像是液体一样流动，一出瓶口，便飘往其来时的方向，在接触到血肉组织的瞬间，便化为了原型。

“懂了？”老人问。

“懂了。”厄雨答，“若是我不想食人，又如何？”

“那是你的事，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可惜条件不允许。”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开始往通道更深处前进。

厄雨发出了刚刚想问但没及时问出来的一个疑问：“话说，你们这种使用克隆机器的方式，算不算是给你们实现了永生。”

“你觉得永生的定义是什么？”老人没有回答厄雨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不死不灭。”厄雨的答案及其精简。

老人点了点头:“我们实现了不死不灭吗？”

“你们这种形式已经算得上是不死不灭了吧？”厄雨有些疑惑，为什么老人要这么说。

“呵呵。”老人笑了，“如果有一艘木船，每次航行之后，都用新的木板替换掉损耗的零件，当整艘船所有的零件都被替换过至少一次之后，新的船还是以前那艘没进行过零件更替的船吗？”

“呃......”厄雨大脑开始宕机，他从未思考过这一类问题。

“如果是我的答案的话，我觉得不是。”老人继续说道，“因为它全身上下每一处零件都已经和一开始的那艘船彻底不同了。而克隆同理，就算我们用的是同样的元素，同样的记忆，但体内的血肉、器官......它们在分子构成的层面上已经出现了差异。克隆不是复制，克隆是一种无性繁殖，每一次繁殖出来的后代都和原本的母体有所不同，那么经历过三十多次克隆的我，还是原本的那个我吗？”

厄雨摇了摇头，他现在彻底理解了这个庇护所所背负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