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南汐的小身板一僵，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看向他。

“我，我没有……”

她瞒着他的事情可多了，他问的是哪一件？

奈何这几天过得稀里糊涂的，她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半天反应不过来，只得先把他糊弄过去再说。

顾北烨低着头，这样的小兔子让他升起一阵无力感，就好像伸出手来却让他捉不住她。

他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她事事参与，而他们相遇之前的故事，他从未听她提起过。

这几天的她虽然陌生，却让他不禁想起刚遇见时她的模样。

才五岁的她，刚和他相遇后有一段时间是与他寸步不离地，似乎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甚至有些好奇。

除了他之外的人靠近她，她都是一脸警惕的模样，仿佛是将自己保护起来，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

只有在看见他的时候，她才会收起自己的爪牙，恢复一副温柔乖顺的模样。

在遇见他之前，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叹了口气，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久，他俯下身来，轻吻她的唇瓣。

没关系，他总能等到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

顾北烨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了一通，在确定她彻底恢复正常后，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几天他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工作上的事不免搁置下来，嘱咐小六送她回西苑后，他和顾文直奔指挥中心而去。

回到西苑，贝南汐还是一脸茫然。

盯了好一会儿的天花板，她才犹豫着拨通千泽的电话。

千泽大概也听叶茜说过发生了什么，言语中不免带着几分担忧：“还活着呢？”

虽然一般的药物奈何不了她，但这十几年里，她可从未经受过这些苦难。

他知道小兔子不喜欢想起过去那些被试验的日子。

“嗯，感觉突然过了好些天，怪怪的。”小兔子喃喃道。

这种握不住时间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曾经在实验室里，管它天昏地暗，都是日复一日地接受试验，在遇到千泽之前她都如傀儡一样每天面临着恐惧。

“嗯，过一阵子缓过来就好了。”

千泽揉了揉眉心，之前被那个蒙面人下药之后，他也是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那几天经历的事……当真是不堪入目，偏偏还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你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被下了药？”

他话音刚落，贝南汐则一下子忧心忡忡起来。

“是邱雪婷，我怀疑她知道了什么，再过几天还是她的生日宴会，她恐怕已经确定我是兽化人了。”

千泽也是紧皱着眉头。

“邱雪婷……她最近经常和方婷去宋启明的研究所里，难道是宋启明透露的？”

不应该啊，当初他把所有有关他们的信息销毁得彻底，邱雪婷就算知道这件事，怎么会查到她的头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邱雪婷竟然当真凭借一张不知何时拍的照片，就这样怀疑到了贝南汐。

“不知道，我还答应了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我怕她和宋启明联手……”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邱雪婷若是和宋启明联手，那岂不是这一切和前世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她这一世没有和邱雪婷有太多交集，也没有蠢到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其他人。

没想到邱雪婷竟然还是能知道她是兽化人的事。

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告诉她，这样下去，岂不是那一夜的一切都会重演？

顾北烨，他……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

怎么重来一世，还是躲不掉呢？

揉了揉眼睛，她压抑住席卷而来的情绪。

不，不会的，哪怕前世最后一天的事情重演，她也不会再让他为了她不顾一切了。

千泽紧抿着唇，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陪你去。”

他不能让小兔子独自涉险。

当初能逃出实验室，都险些要了他们半条命，十几年过去，宋启明的能力一定变得更强，她要是落在他的手里，只能任人宰割。

“要是宋启明也在那场宴会，你也会暴露身份的。”

她不能连累千泽。

宋启明对他们再熟悉不过，身为赋予他们生命的人，他有足够的实力让他们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她要是带着千泽去，只会是羊入虎口。

邱雪婷既然能给她下药，那一定也就确定了她就是宋启明要找的人。

她逃不掉的。

“千泽，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小兔子眼眶泛红，嗓音哽咽起来。

对面，千泽迟迟不说话，她只能听见他那凌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咬牙切齿道：“贝南汐，你特么这是在送死！”

另一边，千泽眼角同样噙着泪水。

这场宴会，分明就是鸿门宴。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既然躲不掉，不如她主动出击，说不定可以改变最终的结局呢？

“万一……我还能逃出来呢？”她喃喃道。

“你别傻了，十几年，不会再有之前的漏洞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带你走。”

“我们离开帝国。”

泪水“啪嗒”一声滚落下来，贝南汐揉了揉眼：“可我还能逃到哪儿去呢？宋启明现在一定也知道我的身份，顾北烨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顾北烨，顾北烨，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千泽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就为了个顾北烨，她连命都不要了？

“可是千泽，帝国可以没有贝南汐，但不能没有顾北烨。”她一字一顿道。

一句话，成功让千泽强忍着的眼泪飚出来。

“你特么爱送死就送，别特么给我说！”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千……”

怔了怔，她还是再次给他打去电话。

另一边，千泽还是秒接了，但对面一片寂静。

她知道他在听。

“我是逃不掉的，但你还能好好的，可不可以，万一我被宋启明抓走后，你不要告诉顾北烨？”

这几天正是关键时刻，她不想他分心。

如果可以，他最好不要知道这件事，这样他就不会出现在实验室，更不会在那艘游轮上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