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我的小弟子。

我的弟子个个都像我，没一个成才的，小弟子月华是我那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捡来的。大水冲走了田庄、人家和牲畜。一个小孩独自站在小土坡上，举目四望，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一时多事就把他带回来了。

想来是我收弟子只求缘法也不细挑，所以才有后来一阵阵辱没仙门的事。到底是肉体凡胎，月华按照凡人的长法一点点的长起来，他是所有弟子中最有资质的一个，先师在时，见了他也常常夸赞是最有灵性可泽被苍生的一个。

他也很勤勉，至于谁都看不出来他的变化，他盗走司天鼎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这个长在所有人宠爱之下的月华，轻轻松松就叛离了他的道，还给了他的师门重重一击。

我想起我那贪恋红尘，走不出梦幻繁华的大徒弟来，兜兜转转还是晃荡人间去了。那个不争气误入情网出不来的二徒弟，误进人间，坏了多好的仙根，最后还是殒命在太行山下，那是她遇着我，成为我正式弟子的地方，我不知道她最后的一刻是怎样想的，是被凡人伤透了心思万年俱灭祈求仙门的一丝温存还是真心悔过皈依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仙门。

我的小徒弟偷了司天鼎，怪厉害的将天戳了个窟窿，我费尽心思将天上的那个窟窿补上，也算是耗尽了我这一世的修为，我看着那个小子恨铁不成钢，我怕我死了，没人来管他，虽然我现在也已经管不了他，但我终究还是偷偷摸摸活到了这个岁数。反正我活着一天就一定要看住这个孽障，我可要比他活得长，我还要活着娶大师兄、咳咳，你以为我会解释掩饰一下，不！这个当然是要紧的事。

怎么能没想到呢，那个站在死人堆里的孩子，符合所有魔道的要求，可仙道和魔道，都是道，不想任他走上这条路，看看那些最后坠魔的人都成了什么样子。

转世的魔界之主，怎么是我这个半吊子神仙镇得住的，我近来已经感受到了年岁的流逝，真怕他得了机会又做些大不厚道的事情来。

放纵成魔，最易腐化；清修成仙，所耗时日又是那样长，旁的一天，你得要五天十天的。我是想来跟大师兄学些东西的，很奇怪，各种各样的仙丹灵药进了我的肚子就像是沉了海一样毫无效果，想起小时候去师傅的禁阁里曾经翻到过一些邪门的仙法，那是为了增添修为又不至于一下成魔而修的一些法子，我觉得时候去学学这些，左不过一个烟消云散，我自己种下的恶果，不能让大大小小的仙门去承受这个孽障。这么想来，我唯一有的可以慰藉的弟子竟还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徒弟，至少他还是以清清正正的身份自然而然的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件私心的事儿，我是不愿

妄把树上飘落的花瓣往回吹，到底是支撑了一阵子归到了泥土里。

有时候我又觉得跟凡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修道之人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之处，我们和他们虽不在一片地界，脚下却也踏踏实实的踩着一些不知哪儿来的泥土。

“你过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等了许久吧。”大师兄明棋是最温柔耐心的。

“还好，刚刚弟子们连心法打扰不得。”我笑笑。

他让着弟子们下去自己修行，带着我进了他的静室。

这里的模样还是小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在这里修行的样子，墙上还有我画的一个大王八，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也循着目光看去，也温柔的笑起来。

“大师兄，我有事想与你商量。”我端端正正的坐着，直勾勾的看着他，在我的世界里出现了几次的周恒，我怎么也得占你些便宜，露出你本来的面目来。

“你说。”他的手正在倒着茶，修长的手指白玉无瑕，唔，小时候还故意给这手上图上过一层厚厚的花治，大师兄被我新练得丹药迷得晕晕乎乎的啥事都不知道，我和二师兄折腾了好一会儿，还被师傅罚着去太阳底下顶缸，想起来，也是不安分的性子。

“仙法里有一脉混沌之法，师兄可知道一二？”我试探着问到。

他顿了一下“不知道。”

“骗人！小时候一起偷看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修习混沌之术。”

“不行，此法过于凶险，所以师傅才将它禁着。”

“不让修习只是这法子猛了点，又不是一定不能修习，道法本就混沌，而且我现在的情况修习混沌之术最合适不过了。”

“史载以来只有混沌先师和她的大弟子修习过，最后大弟子堕化成磨，混沌先师废了一身的修为，才化了这个劫数，混沌先师也于不久后仙逝，故而才成为禁书，我不愿你修习此术。”

“周恒！”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还想和你装一会儿呢，这么快就看穿了，实话跟你说了，别说你喊我周恒了，就是喊我爸爸，我都不让。”

“你个锤子，我把你打成孙子，欺负我懵懂无知这么久，还想继续做你梦呢！”

“本仙冰清玉洁，是不愿意与你一块同流合污的，死也不会向你屈服。”周恒说的一脸正气凛然。

“哎，这事儿吧，我这个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所有的心法玄门我都试过了，见着没有效果才想到这个，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最适合这个法子了。我还得收拾我的逆徒呢，我总不能再连累你和二师兄像我这样吧，到时候师傅这一脉可就真的要完了。”我还真是这么想的，主要我不想东窗事发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没了，毕竟我舍不得大师兄，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

明棋颇为不服气“就你有大义，当师兄们都是死的吗！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个什么系统外挂，你让她给你开个后门，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提起这事就还蛮伤心无语的“你不知道，我那个冤家已经消失许久了，以前虽然没有什么用可总会在我耳边唠叨，现在好了就直接消失了，就算她在，顶多也就是将混沌的秘术给我偷过来自己悄悄修习罢了，我就说她们组织多少有点不靠谱。”

“哦~”他一脸了然的样子看着我“这点你就不像我了吧，我是自己过来的，多自由自在。”

我白了他一眼“作为一个现代人，你应该允许你唯一的同胞的任何请求。”

他很是神秘的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修习这个的是混沌仙师和她的大弟子两个？”

我眼睛一亮“怎么？这个是要双修？”还愁着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不是送上门来的。

“大师兄不会是不愿意吧，刚刚还说什么自己有大义来的。”

“不是，主要是这事儿我亏啊，你是正好修了仙法，可我一个大师带新手，怪累的慌。”

“周恒，你就是、哎，那你说堂堂蓬莱仙山上的梦华仙君什么都不会，徒有虚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梦华仙君一战之后就一蹶不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怎么你还怕怎么传？”

“有我在一天，就还能让他顾忌一天，不至于甩开手，我是大不如前可是他也元气大伤，你就说你想怎么的吧！同不同意吧。”

周恒“这可是你来求我的，不要后悔。”

我终于知道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了，这真的是便宜都被他占了，自己半点没捞着，想来以前那个可怜的大弟子是不是也因为这走火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