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去时又见来时人

交代完任务，客套了几句，冯棠回到十部，将南封和于裳莎召集到枭佐室。

“接下来的‘诱因’计划，属于客场行动，我对此有所交代”，从寂雷狱回返，冯棠遇事不再询问二人意见，而是直接交代，有一把抓的意思。

“冯棠兄你说。”

“冯师兄请讲。”

南封和于裳莎异口同声，没有反对。

离开清衍宗时，奉尘本就说过，要由冯棠主事，加上冯棠的表现，比他们出众太多，自然没理由反对。

点头示意，冯棠心下宽慰不少，到底是同门师兄妹，不会添堵，“从任知命让我们关注浊清剑，到药痴诸葛瑛被夺天机镜，再到陈守山身陨失赊命刀，妖魔两族的前期目标昭然若揭。

“所谓的‘诱因’计划，必是和湘泽寺无因禅师有关，为的是取净莲杖。

“这一点，想必仙门那边也能猜到。”

“知道他们下一步行动就好”，南封兴奋道：“可是要我们想办法报信？”

“不！”冯棠抬手，剑眉微蹙，神色严肃，“这一次，我们到北部妖原后，要全力配合，在‘诱因’计划上极力表现。

“过程中，完全当自己是枭部的人，只有当无因禅师有生命危险时，才想办法干涉，保住他的性命。”

此话一出，南封和于裳莎齐齐色变。

二人缄口好一会儿，于裳莎才嗫嚅道：“如果说，我们明知道其中有个环节，会造成许多仙门弟子身陨，也不管吗？”

右手紧握成拳，冯棠细唇紧抿，以无言回答于裳莎的问题。

见冯棠默认，南封狐疑，“冯棠兄的意思是？”

“回顾天机镜和赊命刀的事，枭部计划严密，长谋久备。管中窥豹，‘除尘’所图必大”，冯棠顿了下，“有些事，我们不做，枭部也会安排其他人做，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们还平白暴露。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去做，获得更深的信任，靠近最核心的机密。

“如果有可能，我还会出谋划策，让枭部的计划更顺利，进而创造转谋计司的机会。”

这下子，南封和于裳莎彻底沉默，有些难以接受。

观察到二人神色变化，冯棠也不催促，等他们考虑。

好半晌，于裳莎才又开口，声音很小，底气不足，“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暗通仙门，既不引起怀疑，又减少仙门损失吗？”

“不能”，冯棠干脆的否决，“要做到到万无一失，不能产生任何疑点。

“这次如果我们表现没问题，应该就会安排我们接近核心，去钓真正的卧底。

“除了传递食根鬼王信息的人，我们可能卧底得最深，不能功亏一篑。”

二人面色变幻，久久不语。

为了全面胜利，必须接受局部牺牲，这句话说起来容易，接受起来却会万分煎熬。

老实讲，真到了眼前，冯棠也未必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种事如果犹豫中答应，遇到了也难保不会变，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何必为难他们？

念及此，冯棠道：“算了，先别想了，等真遇到，再想想办法。”

闻言，南封和于裳莎欲言又止，看二人神情，未来一段时间，恐怕都会受刚才问题的折磨。

……

奇陶郡南，一片山脉作为此郡边界。

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大周驰道曲折蜿蜒，最后经过一座雄关，进入奇陶郡内。

此关名为陶关，再往北为临关县，从军事角度看，陶关是兵家必争之地，临关县也就成了军事重县。

县城酒楼，沿街的二层包间，坐着名文气书生和披发怪人。

书生星目隆鼻，剑眉细唇，颇为俊朗，只是眉头始终微皱，目光时常泛冷，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

怪人着一身紫色长袍，罩得严严实实，吃得很快。

“阿牙前辈，还要吗？”书生正是冯棠。

从临渊城北上，离开雪岭后，冯棠让南封二人先行，带十室去北部妖原，他和阿牙则以回鬼相宗为借口，和众人分开。

途中，阿牙对一切都很新奇，尤其是吃吃喝喝，所以才来到临关县城。

毕竟冯棠坐在枭佐的位子，手下修为比他高的不少，还给调了两个元婴魔修，都得靠阿牙镇场，这点小事，冯棠还是要尽量满足的。

“不要了”，阿牙喝了碗酒，“世间变化不小，吃喝也丰富了很多。”

“确实，要是想吃尽天下美食，没个几年是别想的”，冯棠自斟自酌道。

“放心吧”，阿牙听出了弦外之音，“我也就吃个新鲜，不会拉着你吃几年。”

小酌休息间，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冯棠不为所动，好奇心重的阿牙倒关注起来。

看了阵，阿牙怪笑起来，“人族可真有意思，就因为上司模棱两可的话，就要杀人全家。”

听得阿牙嘲笑，冯棠也放出神识，暗暗关注起来。

街道上，一辆囚车缓缓驶过，车内关押着一男子，百姓正朝他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

车内的男子颇有些不惊于辱，闭着眼睛，任由百姓发泄，既不呼喊，也不哭嚷。

应该被鞭打过，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但还能看出是书生的文服。

只是，长相跟书生印象相去甚远，鼻梁低塌，眼睛深陷。

酒楼上，冯棠暗觉有趣，囚车内的人他竟还见过。

临关县考生包述。

当年初离清衍宗，冯棠从魔修杨义处，得知虚相门招收弟子消息。为了不让人怀疑，又赶到临关县，欲杀掉认识杨义的夜游儿。

包述便是那时候，在幻境破庙中见的，当时还有个俊书生孟适，吃了夜游儿给的便球。

认出来后，冯棠也有点好奇，探听起周围百姓的议论。

“包县令以前公正得紧，挺像个青天大老爷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龌龊！”

“也不看看他的长相，以前俺就怀疑他是装的。”

“那可装老久了，算起来得有四五年吧？”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孟大刺史，咱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哩。”

“…”

探听得知，孟适考得比包述好，一路考到殿试，做了刺史。包述也还可以，考到会试，做了临关县令。

在一次巡行中，有一刺史笑话包述长相，孟适应和了句“包县令于暗处更渗人”。

很难说，孟适讲这话是什么目的。

这句话传开后，临关县各级官员纷纷举证，称许多疑案、贪腐都是包述暗中所为。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大概了解后，冯棠摇头暗叹，无论何时何地，捕风捉影，栽赃嫁祸都少不了。

之后就不再关注了。

且不说世俗归大周治理，与冯棠无关，就算冯棠想管，天下破烂事这么多，他也管不过来不是？

反倒是阿牙还在感叹，“那人就是长得丑了点，体质挺不错的，跟寂雷狱的刀客一样，可惜同人不同命。”

冯棠怔然，“阿牙前辈是说，他是阴阳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