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雨落
作者:四点水田 | 分类:现言 | 字数:1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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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沉沉雾
重走的回头路是要上山,速度又慢了些。而且一路上隔不远就要摆放较粗点的树枝,还要用石头压住留作明显的记号。夕雨和青青走在队伍的中间,倒也没拖后腿。
“到底哪里错了呢?”班长一路走一路在自我检讨,百思不得其解。
“老师当年是跟着一个山民走的,只说要爬过了北峰再向西到西峰才下山,他并没有走到底下的山谷,肯定不知道那下面是有那个湖的!”支书得出结论。
“我是说按照指南针走为什么找不到北峰?”班长纠结着。
“这个嘛,这个~~这个确实是个问题。”支书也不解了。
“最不好的办法也就是回到月华寺了,”有人提议,马上被另一人打断:“最不好?这个最不好的前提是咱们找得到月华寺!”
大家都无语了,不敢往那比最不好还不好的方向想。可是一直走到天色都黑透了,似乎也并没走到昨夜扎营的地方。
有人似乎绝望了,“我说,咱们能找得到正确的路不呢?”
支书截住话头:“哎,说什么呢?怎么找不着路?”
班长忽然立住脚:“有没有这种可能?指南针不好用?”
“啥?指南针不好用?”陈峥瞪大了他的牛眼,也停下了。“你等等,等等……”
两个人互相望着,不再说话。
此时此刻大家都想到了――磁场!难道此山中有强大的磁场?!
这个夜晚是令人终生难忘的。帐蓬里,谁也不说话,有人躺着,有人坐着,夕雨和青青坐在角落里,所有人都成了雕塑。
思考者们,正在思考着,没人睡得着。
一天来都狼狈至极,在湖边时只有个别的人洗了洗手和脸,在生存面临危险前,容颜远远排在后面。有脸上还画着泥巴的,有头上粘着树叶的,有鞋里都灌进水的,而且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可是,谁还顾得上这些?
闷坐着,青青自言自语道:“明天雾一定会散,明天一定会晴天,明天一定会看到月华寺!”
陈峥接过话来:“对,明天大雾消失,恶灵退散,嘛咪嘛咪哄。我赌明天是晴天!”
“你们赌吧,我祈祷去!”还有同学转过身直接去向老天爷求救。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一阵,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然后又……似乎围着帐蓬转圈圈。
野兽来了?是老虎?豹子?不对,这里恐怕最多的会是野猪!青青一把抱住了夕雨, “呸呸呸,就刚才支书乌鸦嘴,非说有什么野兽!”帐蓬里的人全部惊惧得毛骨悚然。
陈峥把背包里的刀子拿了出来,拉开一点点缝隙,单眼向外瞄了半晌,猛然喝断:“你们他奶奶地干熊!吓死老子们了!”
看着外面找地要方便的两位同学,陈峥暴怒,他小时候在奶奶家长大,这一不留神把山东话喊出来了。
这一番折腾倒把大家的满怀愁绪都弄没了。
夕雨一直拿着手机把玩着,好象想了很多,可好象又没想什么。
手下不自觉的在按:“我们迷路了”
“我们迷路了”
“我们迷路了”
不知按了多少次发送,也许十次?也许二十次?都重重地按下1号快捷键,给泽风。
可是这些字都被自动放在了发件箱里,没有哪条显示了已发送。
夕雨想着泽风,微笑起来,继续按:
“我们在北峰或者附近,没有方向没有信号”
“山里一直大雾,好似仙境,美极了”
“所以我们找不到路了”
“我们快要没有吃的了”
“我今天晚上没洗脸”
“我睡不着”
“我刚刚吃了二块饼干,给了陈峥四块,他比猪还能吃。”
“月华寺很老了,可是很奇异”
“奇异庙里有个奇异的老和尚”
“没有小和尚”
“八卦藻井吸走了我的魂”
“我昨天画了一个特别美的西施脊”
......
手机电池要用尽了,显示着微弱的提示声。
夕雨盯着屏幕,心里刻画着要说的每一个字:泽风,总是你说爱我,可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可是现在,我也不能说。
按下最后一条:“泽风,我对你,是一毛钱的爱。”
手机关机。
一夜无眠。
早起,都顶着黑眼圈。急忙地拉开帐蓬门上的拉链,没有阳光,只有雨露。
失望,还是绝望,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连续的雨水让本来就不清晰的路彻底的模糊了,看不出来是有人踩过还是那种大雨时水冲下来的痕迹。当然,月华寺还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陈峥象发疯了一样,和二个男生向前快速爬着,试图能先找到爬上山顶的路,可是前面总要么是断崖,要么就是俯倾下来的峭壁,根本爬不上去。
焦躁的情绪越来越多,粮食和体力越来越少。
这是到凤起山的第四天,又在山里转了一天,好象刚刚放进笼子中的鸟,四处乱撞,终于没有力气,歪着头闭上眼休息了。
基本上也没什么吃的了,都饿得前心贴后背,眼睛泛着蓝光。有多带点吃的同学也不好意思自己吃,早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山里只有一点红果,还没长熟透,酸酸涩涩的,果核比肉多多了。看来想当孙悟空或者是鲁滨逊都不容易,桃子没有,什么兔子、鱼的也没处打,真的打到了也不知拿什么生火,漫山遍野都是湿淋淋的。
夕雨和青青背靠背坐着,手里还举着一只手电筒,让它的光线勉强照射给那几个费力地支帐蓬的男生,自己坐在黑暗中,也看不到青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班长领了三名同学去找在湖边的人,即使没有找到路也怕他们这一天多没消息会不会发狂,所以在天黑前就坚持着找回去了。
钻到睡袋里,大概是又累又饿的关系,加上前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大家很快都睡着了。
夕雨也睡了,好象还梦到好大一片紫色的郁金香,在花田里不停地跑着跑着,累极了,“我不行了,跑不动了。”似乎梦里自己在跟自己商量着。“不行啊,快点跑,跑啊。不能停下来。”另一个自己在催促,忽然一条胳膊伸过来用力地推了着雨一把。
“不要!”夕雨猛地醒了,不停地大口喘着气。
是青青,不知道她梦到什么,把胳膊都从睡袋里挣脱出来,正推着夕雨的睡袋。
夕雨坐起来,轻轻放好青青的手,挪到了帐蓬边,拉开一点点缝,看看漆黑的夜空,再看看黑黝黝的树林,看着什么也看不到的黑色尽头。
不知看了多久,夕雨要睡着了。就在半睁半闭的迷蒙眼睛要阖上的那一瞬间,看到很远处的山包似乎出现了一点点亮光!